贺迦音在母亲的葬礼上第一次看见了他。
他穿着一身漆黑的连帽大衣,乌黑的雨伞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脸,只露出了精致苍白的下巴和缺少血色的淡粉色薄唇。
他撑着伞穿过人群走向自己,步伐轻而冷。
“你叫什么?”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与关怀。
“贺迦音……”小小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么……阿音,你的母亲托我照顾你,直到你的爷爷将你接走。你明白了吗?”
“嗯。”贺迦音小心翼翼的点头,漆黑的瞳孔中透着胆怯与不安。
葬礼结束后,他牵起迦音的手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俩人都沉默着,只听见雨水不断打落在伞上的“嘀嗒嘀嗒”的声音,好像在哭泣一般。
迦音和母亲一起居住的家并不大,是普通的两室一厅的商品房。曾经的这里充满着温暖与甜蜜,如今只剩下死一般的冰冷。
“我去弄些吃的。”他收起雨伞,走进了空荡荡的屋子。
迦音木然的跟着他,不说话也不吱声。
他将外面的大衣脱了下来,露出的发丝随意散落在肩上,散乱的刘海隐约遮住了他的眼眸。
“你先在那坐会儿。”他弯下腰来摸了摸迦音的头,银色的长发在迦音眼前掠过,清冷的声音犹如冰泉一般流躺过迦音干涸的心田。
那晚迦音梦到了妈妈,在梦里独自哭泣。哭醒了看见他正守在自己的床边。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散乱的银色长发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令迦音没来由的感到安心。
往后的几天里,他都照顾着贺迦音。
有时带迦音出去散心,有时去图书馆,或者去公园看看花,使迦音逐渐走出了母亲去世的阴影,是他给迦音灰暗的世界重新带来了光芒。
“你为什么出去都要把头发遮起来啊?”迦音一把抓住了他银色的长发。
他轻笑着摸摸迦音的头,笑而不语。
迦音知道他不喜欢说话,也就没有调皮的追问。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和他一起让迦音觉得很安心,就像妈妈还在时一样。
从小到大贺迦音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以至于那个陌生的男人来到这里要将自己带走时,她十分的抗拒。
迦音不想走,不想离开他。
“我不认识他!我不要和他走!我不要!”迦音哭泣着抱住他。
他和往常一样摸摸迦音的头,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笑,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透着如初见时的冰冷与淡漠。
他俯身将自己右手食指上的银色指环摘下来放到了迦音的手心里,他修长的手指苍白而冰冷。
“我们还会再见的。”他抬起头,第一次露出了那双如北极冰渊般的蓝眸,声音也如初见时那般冷漠而毫无感情,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拒人千里。
他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仿佛那几日温柔的生活本就是一场不该存在的美梦。
迦音呆呆地看着,直到那个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或许……自己本来就是个累赘吧……妈妈走了,他也走了……都不要迦音了……
不过他那么好,就像一个不染凡尘的精灵,怎么可能会一直一直……留在这里……
迦音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划过脸颊,硬是忍着没有哭出声,小小的手却紧紧握住了手心的那个戒指,银色的指环上镶着一颗小小的透明的宝石。
那个黑衣的男人一把抓过呆望的迦音,将她拖离了这个有着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
至此,贺迦音再也没有来过这个对曾经的她来说就是全世界,同时这也是最令她痛苦的地方。
最重要的人都在这里离开了她。
那扇沉旧的铁门已经永远的关上了,而另一扇窗正在向贺迦音打开。
那是她注定要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