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仙道,妖道还是人道,皆有堕魔的可能。
入魔的初始是要用血来洗炼的,就如阿殊初次堕魔便是以整座云浮山百姓性命为代价,不过因为最后有释白等修为甚高的人阻止才使得这场灾难得以平息。但当年的归雨就不同了,那是真正的两败俱亡。
而显然他现下最不想提的就是这个。洞口处阵阵雨声不断,仿佛不停在敲打着洞内的两妖。
归雨道:“要抹销当初的卿若吗?你是失忆!不是重生!”
阿殊不由心头一震。她心中最纠结的事情,就这样被鲜血淋漓的扯破,暴露在现实面前。归雨向来能看破她的心结所在,这次竟也不例外。
捋了捋有些散乱的黑发,归雨凝视着远处被雨打湿的林子,他很不理解这有何可纠结的,是谁就是谁,为何她就一直不敢正视以前的自己呢?尤其是像卿若这般敢作敢当,明善恶只是非的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畏畏缩缩犹豫不决的窝囊样子!
“我本以为只要将之前的记忆封存起来,心魔自会解开,看来我又错了。”阿殊难过的说道。
“卿若,你要解开心魔,其实不难。”归雨看她似有所悟,不禁指点一句:“只要明了心魔是因何而起,你便有了压制它的主动权。”
“是我的执念吧,我总是会有很多执念埋在心底的。”
“难怪,积的越多心魔引发几率便越强。”
阿殊怔愣着,她呆呆的注视着归雨,“你是想让我正视自己么?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
“就你目前纠结的问题来看,是的。”
阿殊像是开怀一笑,“哈,那就好啦!”
归雨:那有什么好的。
阿殊似是瞬间便解开了纠缠多时的心结,笑眯眯的说道,“我不会否定当初的我,但是,我现在就是阿殊。嗯,就是这么简单啦。”真的很感谢师父,他总是比我自己更要了解我,阿殊想着。
归雨却是张了张嘴角:你开心就好。
玄臻还是去了趟普渡寺,偷偷跑去的。
山中不少小动物,趁着下雨就都藏在有遮挡的地方,有窝的回窝,没窝的更好说,直接进了释白的后院结实的斗拱梁柱下躲雨。
可今日偏不巧,来了位煞神。小动物的嗅觉总是最灵敏的,煞气一传来便四处逃窜起来,场面还颇为壮观,赤着脚丫跑来的小孩儿一看这场面,暗骂自己不懂收敛。可刚想隐蔽,门口就走来一位撑伞女子,仔细一瞧,便是多日不见的嘻嘻。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煞气却如此大,小心堕魔哦小朋友~”嘻嘻笑道。
玄臻一声冷笑,“我自有分寸,你用不着瞎操心。”
道士和妖互相看不惯是天理,嘻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阿殊是个异数,当下也不计较,只是轻哼一声,撑着油纸伞袅袅的向山中走去。
小孩儿随着嘻嘻的走向也顺带的瞄了眼前方的云浮山山林,不禁皱了皱眉。盯着那团雨雾,他甩了甩雨水浸湿的身体,也跟着嘻嘻的脚步向山林中走去。
雨林中到处是湿淋淋的苍翠草木,一片盎然生机。嘻嘻本还不察,可越往近处去越发觉似乎有一团雾气不太正常,笼罩在一个洞口处,而且经久不散。呀哈!有妖!嘻嘻很快便发觉了。
玄臻却是脸色差的不能再差,他一进林子便闻到玄净壶浓郁的仙气了。
洞中二人也发觉有人接近,归雨斜了眼洞外,满是鄙夷的道:“你心心念念的小道士找过来了,选他还是我,你自己抉择吧!”
阿殊顿时有吐血三升的冲动,她以前最怕不过归雨师父一人,现在多了个玄臻,还出了这么道吃力不讨好的选择让她来做,诶,这都什么事儿!
嘻嘻越发觉得那气味熟悉了,稍稍有丝像哈哈。难道哈哈也在云浮山?!嘻嘻有些不可思议。她小心靠近那处山洞,结果一阵狂风吹来,嘻嘻一个趔趄,再起身就看到玄臻的背影冲进了洞中。
嘻嘻:难不成阿殊的尸骨在里面?
她哆嗦一声,紧了紧伞柄。
小孩儿进洞二话不说便杀将起来,归雨蔑视一笑,轻松的接着玄臻接二连三的杀招。阿殊探出头看着玄臻一副被惹急了的模样,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小孩儿听到阿殊的笑声,更加不好了。
归雨一个闪身,随即也满眼笑意的回眸望向阿殊。
“你是,哈哈?”洞口处,嘻嘻呆呆的盯着归雨。
玄臻忍不住一个趔趄,忙叫道:“哈什么哈!笑什么笑!”小孩儿憋屈的撇撇嘴:“都欺负我。”
归雨停了动作,嘴角不停抽搐着。
阿殊看到嘻嘻后,先是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归雨,而后犹豫的探了出去,围在小孩儿的周围。嘻嘻不敢进洞,她紧张的盯着归雨。
归雨和玄臻:“回壶子里去!”
这下轮阿殊委屈的撇撇嘴,又慢慢飘回玄净壶。
嘻嘻:。。
玄臻一脸委屈:“你刚才笑我?”
阿殊忙道:“谁叫你这么可爱!我不笑你笑谁!”还挺有理。
玄臻:。
嘻嘻:!
阿殊的声音!她掏了掏耳朵,目瞪口呆的看向那个壶子。
归雨不禁啧啧啧。他看也不看嘻嘻,只道,“人也齐了,徒儿,你选吧。我还是,他。”说着将手下垂指向仅及他腰处的小孩儿。
嘻嘻:“阿殊!是你吗?你没死?!”
阿殊笑呵呵:“嘻嘻,是我,没死。”
归雨:。。
玄臻:。。
小孩儿迅速抢回壶子,恶狠狠的对阿殊道:“那破妖是你师父?你是要跟他走吗?”
归雨不屑的看着小孩儿,“难道还要跟着你这个臭道士。”
嘻嘻倒抽口凉气,什么情况。
阿殊略带歉意道:“师父,我和小臻有过约定,我不能离开他。”
归雨了悟的点点头,冷笑:“你好自为之吧!”
语毕瞬间消失,再无踪影。
阿殊有些失落的叹口气,她探出去小心翼翼的贴着玄臻额头,“别生气了,我们回去吧。”小孩儿哼哼两声,抱紧壶子,也不理她。
嘻嘻又倒抽了口凉气,她指着阿殊和玄臻,不可置信道:“你们这是,私,私定终身啦?!”
阿殊和玄臻:“不是!!!”双双红了脸。
嘻嘻:干嘛红脸,我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