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什么季节,凡巷的天空总是比临边的城市先暗下来,当别的城市还有夕阳余晖陪伴,逛街的人手中已容不下其他商品,准备满载而归的时候,凡巷早已进入浅夜。
各色各样的霓虹灯招牌在夜色的印衬下显得更加明亮光鲜,红的,绿的,黄的,彩的……在雾气充塞的远处散出点点光晕。
市中心离电视台不远,但市中心的喧闹是电视台远远不能及的。
凌晨三四点,市中心放下闹腾的心思,进入短暂的休息期,凌晨六点,倒腾垃圾箱,敲打垃圾车的声音陆陆续续出现,然后,市中心又复苏了,重复着单调却被人们津津乐道的生活。
那些穿着精致西装的上班族,一手拿着手机像是领导在监视小职员工作是否认真般有模有样,一手拿着一杯路边便利店买的摩卡咖啡,胳膊与侧胸膛之间夹着空空的公文包。一脸严肃地从行人面迈过,开始忙碌的一天。
直到下午三四点,该下班的都下班了,该回家吃饭的都回家把饭吃了。
当万世广场上广场舞大妈成片成片云集的时候,正真的喧闹,开始了。
从电视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夜间直播节目的主持人拎着热气腾腾的夜宵早早的来准备,夏苛一一和他们打招呼,而他们也礼貌地朝夏苛笑笑,客套地说:
“下班啦?”
“路上小心啊。”
“明天见。”
……
“诶,这些人你都认识啊?”
“不是啊,只是之前在电视里都见过。”
“……”
夏苛拉开车门,坐进许沫爸爸的车里,自从许沫开了“伍月”学生酒吧,许爸爸终于放心地把自己的宝贝交给了许沫,虽然车看上去有些旧,但对于许沫这些刚刚工作的无知小青年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许沫发动了车,侧身拉过安全带系上,转身对夏苛说:“安全带。”
“嗷。”夏苛拉过安全带,利索的系上,用手把披散了许久的头发梳了梳,麻利地拉下缠绕在手腕上的牛皮筋,两三下扎起来。然后弯下腰,脱下并不很高的高跟鞋,赤着脚跺了跺,长长地吐了口气,突然转过去,一脸严肃,对许沫说:“没闻到脚臭吧?”
许沫立马捂上鼻子,一脸嫌弃地说:“噗,你要死啊!小心把我臭晕了,撞车不要怪我啊!真是……”
“你死开!”
……
夏苛不再说话,整个身体软软地靠在车座后背上,头斜向窗外。
即使这里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那些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却还是从无数空气分子的空隙之间传来五颜六色的光束。
灯光打在夏苛脸上,一条条地消失,再现……
卸了妆的夏苛失去了原本殷红的脸庞,也失去了那份原本不自在的疲惫,风从微微打开的车窗里透进来,凉凉的,将夏苛前额没有扎起来的短发吹起,夏苛闭上眼睛,微微抬起头,嘴角轻轻向上扬起,像是在吸收夜月赋予她的力量。
许沫侧过头,看了夏苛一眼,轻轻地笑了,在许沫的眼里,脱去了外在装束的夏苛是她心中最美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