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气着实凉了,这一年的秋末显得寂冷的多。清晨薄雾缭绕,他在她窗外屡屡路过,穿着米白色的毛线衣,额头渗着细细的汗,她觉得安心,万事太平。她为那个男孩过得太心苦,不过此间种种,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她能自己抵平,觉得好处更多,便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感情不就如此算记不清。
墨夏近来累得虚脱,黄尹辰的事刚过,又来这一出经济风暴,WM岌岌可危,他万不得已动用了夏氏的酒店资产。这一计测太惊险。他在会议间空荡荡地坐着,秘书过来给他递了一只茶杯,温热的水,入了肠便也不觉得那么凄凉。他冷冷地望着秘书,“我觉得有人搞我。”
期间,夏父也来与他谈过,他怒气冲冲地把划款单扔在墨夏面前,大吼,“你怎么也会做这么愚蠢的事!不就区区WM吗,怎么能牵扯上我们的酒店产业!”
他冷眸相对,沉静地说,“我一定能摆平。”
夏父眼里也尖锐起来,“如果出现差池,你知道不只是失去WM那么简单了!”
“你们这年纪的人总以为沉稳是好事。”
他叹息,“墨夏啊,你的弱点就是太自大。”
夜晚的风是真的凉,冷冰冰地刺在脸上,他把车随意地开了去处,一圈两圈地绕。他深邃的面孔到底还是年轻的样子,但是心却不是了。忽然,他觉得做个全备的人不是件好事,沧桑得太快。若能放开权势,放开情感,放开种种俗套的事,便不会这样压榨自己,耗光自己。可是他偏不!他心烦意乱,却还有人过来撩拨。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一个女声,但绝不是凌檬。
“谁?”
“见到了不就知道了,西宫路口怎么样?那离你很近。”
“哦?看样子你是有条件让我走一程?”
“当然,我知道你会为王小树来的。”
“我怎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若能耍得了你墨夏,我知道下场不会好过。”
他皱眉,“我不在WM,等一会。”
“可以。”
她关了手机,扯了扯唇角。
那边她也受到一条匿名信息,“王小树,你一定会求我一次。”
她思量片刻,回,“你是宋玉倩?”
那边却断了来信。
她有些惊慌了,不过她却断断肯定是宋玉倩。她要与她纠缠一辈子吗?前段日子她被这个女人揭得伤痕累累,这次她又想折腾什么?为何要求她?说得必定要求她的样子。她冷静顾虑。怎样都好,习惯她的招数,便不觉有人为敌是多可怕的事,她唯一怕夏晞,怕他在这一事里颠簸,怕他备受牵累。
于是她又发,“宋玉倩,你想我在什么事中求你?想我怎么求你。”
她只回,“我想你离开夏晞。”
“这绝不可能。”她脸上起了冷清的颜色,果然她知道伤她哪里最痛,这个女人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细致地考察她,只为了有朝一日能狠狠重创她,让她永远地下了地狱。她就这么恨她,从小时候到现在,专注了这么多年。
“王小树,我这一来就是看你受苦的,求我是你必经之路,但是结果是你求了我也没有用处。”
她轻笑,真的觉得想不通,无计可施,无问题可循,“我以为你不会再记挂我。”
“不,肯定是一辈子的事,见不得你好过,女人的气性就是这样。”
“那你这通短信就是纯属挑衅我?”
“可以这么这么理解。”
她作风一向如此,一定要毁她,而且必定要让她知道是她的作为。她怎就能一辈子记挂一个人,且除了摧残毫无用处,就这样耗着精力与时间对她细细打听,大肆铺排。她实在惊叹,佩服,无可奈何。
这时墨夏突然给她打电话,她手脚失措。自上次学校那件事情后,他再也没理睬过她,她觉得过错,可不想招惹,她觉得他们自始冷清着比拖拖沓沓的好,为了夏晞也算为他自己。
她接起。
他匆匆问,“你在哪?”
她觉得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他着急上火的样子,只说,“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安不安全?”
她环顾四周,“我在房间里,应该很安全。”
“等下做什么?”
“等下···”她顿了,等下去找夏晞,这也要说吗?于是她便改口,“等下也还是在这宅子的范围,也安全。”
“好。”
她突然笑,“怎么?有人要暗杀我吗?”
他却冷冰冰地说,“挂了。”
她盯着手机发愣。他一定还在置气,还在为上次的事计较。不过他该计较,她在那么多人面前毫不留情地辱了他,没理由再包容。彼此走了一程,你我都伤过,扯平多好。他实在不该再与夏晞争的,只要她还喜欢他,他便永远不能诋毁得了他。就算受了委屈,她也自私地让这些人受着,那个男孩让她想守护,分毫不被倾入。何况,他已经那么艰难,怎么忍心再让他平添苦难。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要来牵挂她安不安全。
墨夏这个人···
“王小树,游戏开始了。”
突然,宋玉倩发来的匿名短信撺掇到她眼前,她恍然,惊慌。墨夏莫名其妙的这通电话难道跟宋玉倩有关?她突然脸色惨白!她要是一门-心思地致她痛楚,又恰好知道打胎的事是真的···她惶惶不安。她为了那件事耿耿于怀了那么多年,也恨了墨夏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的忘了,她偏要来揭她伤疤,戳她短处。她总是能精准地找到她最要害的地方。
几年前那段场面开始浮现,墨夏拿着一张卡摔在她身上,轻笑着对她说,“那就麻烦你去打掉我们的孩子。”她不是没痛恨过,只是她也知道他能理直气壮,是因为他断定那是场捏造的交易。他爱恨都来得深刻分明,当时只是为了故意报复,屈辱她的背叛而已。
只是没料想会真的怀孕,她才真的痛恨起来。那般的疼···
她手指颤了,给她回过去,“怎么开始?你要掀起风波,就来对我下手,不偏不倚。”
何必卷上不必要的人?
“开始就是一步一步毁掉你身边的人,结果,痛苦的中心正如你所愿,不偏不倚地对着你。”
她觉得气馁,所以第一个人就是墨夏吧?她果然要这样把悲怆的事一齐捅来。她已经精疲力尽,真的不想纠缠下去,连敷衍的力气都没了。可是毫无章法,毫无对策的事情永远都在朝着她来。
手机屏承着灯光耀眼闪着,墨夏这个名字在那番耀眼的光圈里变得黯淡。她真的没精神在去顾虑墨夏的心情,他愧疚也好,深沉也罢,她都不想再与他纠缠着过往不放。她愿他就在这件事上没了良心,别再回来找她,问她,弥补她。这些年她早忘了,她只是最不想让夏晞知道,就算那个男孩说了,怎样我都会爱你。
西宫路口有个女人远远地立在路灯下,身材凹凸有致,她一直都这么风韵。墨夏走近来,皱了皱眉,胸里憋了一腔闷气,“是你?”他厌烦的女人里鲜少有像她这样让人扎眼的。
“你还记得我?”半分真的惊喜,半分造作。
“快说什么事。”他烦躁,这女人给他的映像就是王小树救了她,也非要受她欺凌。她硬到骨子里要与王小树成为死敌。
她咬唇思考,样子像极了打量怎样开口,其实是故意磨光他的耐心。她只此一次把柄,她要学会利用。
他挑眉,“是在考虑条件吗?”
“的确。”
“多少钱?”
“睡一觉如何?”
他眼里骤然起了风暴,女人他玩的多了,可是全凭他的兴致,这是要拿他做条件,这女人想过下场吗?
他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呵,你怕什么?不是连自己都豁出去了吗,还怕我杀你不成?”
就算如此,她还是退着。
他突然拽过她,紧紧捏着她的手腕,一颗一颗地解开她的纽扣。
她慌张地望,“在这?”
他只笑,继续解着。
深冷的风吹来,她扣住他的手,惨淡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深情地说了一句,“羞辱你。”
她脸上哗然一阵焦痛。他却毫不留情地把她远远推去。“你早该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还偏要过来尝一下滋味。可能你不知道,王小树的事对我来说并不如你想的那么重要。”
她笑起来,“是吗?那你来干什么?”
他也笑,舌尖裹唇,一副痞气的坏笑。“不一定非要满载而归,玩一场游戏也不错。”
她赫然望他,有些岔气。这个男人真是让人胜不了,就算她占得利契。
“口不择言也是我想要赢得你,喜欢而已。”她凝视他,以为真诚地说出来会好些。
没想到他会丝毫不留情面,“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没必要因为这个对你宽容。”之后便潇洒离去,留她在路口,衣衫不整,破败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