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鸟兽绝迹,漫天的雪花铺天盖地随寒风狂卷而来,落下又如舞女曼妙的身姿般轻盈醉人。
一轮金黄色的满月孤清地悬挂在万里长空,照耀着这片天地。
鹅黄色的月光透过这漫天飞雪洒落在一座屹立挺拔如长剑破空般浩气长存的孤峰上,恍若一位因贪恋红尘而被贬落凡间的仙子,披着霓裳羽衣翩翩起舞,舞姿是那么的娉婷婀娜、如梦似幻。
这座孤峰就是大名鼎鼎、也是楚流雁一直魂牵梦绕的落月崖!
千山飞雪,孤月当空,今晚是入冬以来落月崖最美的季节。
有诗曰:“
千山唯雪影重重,
九天孤月起梦钟。
广寒今朝犹有恨,
未把冰心种花丛。
”
贬落凡间的仙子、广寒宫中的嫦娥,在这冰天雪地寂寥漫长的夜里仿若幻化成此刻的落月崖,向天地诉说着绵绵不绝的柔情粉泪。
隐约间,落月崖的崖峰之巅,一个削瘦的黑色身影正痴痴地望着眼前的这副异世别样唯美的夜景,良久,两行清泪突兀地从黑影的脸颊上滑落了下来,滴在雪地上,溶出了两个小雪洞。
“今晚,故乡的月不知是否也会是如此的圆满?如此的动人心弦?可惜我楚飞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熟悉的月亮甚至是那些熟悉的人。”
“没想到我纵横一生,逍遥一世,最后却落得这般地步。是天作孽还是我本来就作孽,这一切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
忽然,无尽的飘雪夜幕在他的眼中凝化成一个人的模样,那是一张惊世的容颜,头上戴着一顶珠光闪闪的凤冠,两片粉腮一抹丹唇,佳人眼中却是无尽的泪光闪闪,似不甘,又似无悔。
“清儿,你在黄泉可安好,奈何桥想必你已经走过了吧,孟婆汤更是让你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也许今生今事,生生世世你我再无相见之日,逍遥?是的,那是我一直追求的东西,即使现在我也同样没变过,但是,你知道吗?我楚飞羽知道错了,为什么逍遥不能让我与你相伴,又为什么我要在新婚之夜撇下你让你烛灭魂消?这一切是因为曾经错误的逍遥!前世我负你一生,今生我必用我的血泪还清欠你的债!我终于懂了你为什么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句“世上唯有你才是我活下去的理由”,今生我有许多牵绊,有疼爱我的娘亲,有那一直未曾见面的不负责任的父亲,还有一位从小爱我甘愿为我未出一切的青梅竹马,这一世的逍遥注定不会让异世的你再失望了。”黑影在萧瑟的寒风中衣袂飘飘,仿佛一尊远古雕像,口中喃喃自语着。
自刚才在雾月山脉中外层发生了动人心魄的兽潮事件后,楚流雁一路朝落月崖赶来几乎没有碰到魂兽,就连碰巧遇到的几只中阶魂兽对他直接无视,因此,不到三个钟头,楚流雁再次来到了这当日坠崖之地。
他清了清思绪,怎么自己最近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这根本不像前世自己冰冷杀手的性格。
眼下采摘五色花要紧,可不能耽误了,要是突然出现某只高阶魂兽,那自己可是前后受敌,唯有遭虐的命。
他脚步谨慎小心地一步一步走到悬崖口,眼睛向下一看,即使是在微弱月光的笼罩下,仍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过还好,昔日五色花的具体位置可是死死地刻在楚流雁的脑海中,只要自己小心爬下去,照着记忆中的位置路线肯定能找到它。
说干就干,楚流雁扎紧黑色劲衣,竖起被风吹得十分凌乱的长发,借着悬崖边几条粗壮的枯藤一咬牙小心翼翼的往下爬。
冬天即使是岩石也都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十分滑溜,这增加了楚流雁的挑战难度,幸好他一身诡异高强的轻功,有惊无险地往下爬,“近了,应该就在我身下半米的地方,自己都能闻到一阵浓烈的香味,没错这就是五色花的香味,仿佛由五种极品鲜花的花香凝聚而成的特殊的香气,”楚流雁心情十分激动,成功就在眼前,自己忙活了将近一个月可不都是为了这一刻。
偏偏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就在楚流雁手即将碰到身下的五色花之际,悬崖顶上突然轰隆一声,一颗巨石,没错又是一颗巨石!从天而降,朝楚流雁当下的位置精准无比地袭来。
“不好!有人跟踪我!”楚流雁在这千钧一发中脑海里闪过这道想法。眼看着巨石越来越近,楚流雁身无真气,手中抓住冰滑的的岩石已然不易,更不要说躲避巨石。
不容他多想,只在刹那间,巨石仿佛长了眼睛般撞击在他的身上,一口鲜血马上从楚流雁口中喷出,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骨骼至少断了三分之一,身体遭到巨大的破坏,双手再也无力抓住悬崖峭壁,身体往后一仰,掉进了深不见底的落月崖,神智逐渐迷茫中,他手中胡乱一抓,仿佛抓到了一颗植物,这最后的挣扎费劲了楚流雁最后的一丝神智,无尽的瞳孔深处只有无尽的黑暗把他吞噬。
耳边风声簌簌,鲜血染红了前胸,楚流雁凄然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浮现出一道解脱的微笑。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有前世逍遥一生的画面,有前世辜负佳人的画面,有今生娘亲为他哭泣的画面,有今生灵鸢对他始终如一不离不弃的画面。
“不,我决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死了,我还要报仇,我还要给灵鸢幸福……不!……”这是楚流雁脑海中出现的最后一句话,无尽的黑暗峡谷早已经把他给吞没了。
悬崖上,一位身形佝偻的蒙面黑衣男子神色不定地仔细盯着脚下的黑暗峡谷,良久,脸上才露出释然残虐的笑意“这落月崖高达千丈,就不信摔不死你!”
“他奶奶的,杀这个种垃圾竟然还要动用老夫亲自出马。这大冷天的躲在女人怀里那该多么舒服啊。”黑衣人身形一动,朝着远处的灯光稀疏的流云镇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