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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地狱兽分裂(二更)

阿比盖尔沿着蜿蜒的林间小路骑行,觉得他们已经不可能再追踪到什么。他选择一条遍布砂石的道路,这样坐骑几乎不会留下什么印记,而追踪的人即使跟在后面也很快会误入歧途。当然这样也意味着,要花比平时更多的时间到达会面地点,但阿比盖尔决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他始终无法想象当森林之王听到自己的学生做的这些事情后,会作何感想。

快要到会面的地方了,阿比盖尔放慢了前行的速度。衣衫褴褛的希伯来也放慢了速度。

“我们停下来?”兽人哼哼了一下,看看四周到处都只有树,他问,“这里?”

“差不多,只需要再走几分钟吧,就应该可以看见橡树了。”

距离目标越来越近,暗夜精灵变得更加紧张。每次他都感觉有无数眼睛张望着他们,但四下打量,却只看到沉寂的树木。他那已经被永远改变的生活依然不断地令他震惊。他冒着被月亮守卫注意到的危险——如果他被认出来,他可能不用死,但要遭受最为严重的惩罚。人民将会背离他,即使他活着,别人也会以为他已经永远死了。没有人会和他交流,哪怕是眼神上的。

连塞丽娜和康纳也不会。

他只有逃离追兵,面对某些被希伯来称为地狱兽的东西,才能化解罪行。如果这些地狱兽伤害任何一个追踪的人,阿比盖尔将再也无法摆脱他现在的窘境,更加糟糕的是,他将要对这些无辜受害者负责。然而他还能做什么呢?另外一条出路就是把希伯来交到月亮守卫那里,甚至是黑鸦堡。

阿比盖尔寻找的橡树突然出现在前方,他没时间细想,也没机会细想,此时麻烦正变得越来越大。对于其他人,树木仅仅是树木而已,而对于阿比盖尔来说,它们是上古的守卫者,它们比其他人更长时间地侍奉了森林之王凯尔特。这棵橡树高大异常,树干粗壮,树皮严重褶皱,它见证了森林中其他树木的成长。它的寿命要比同类树木长久得多,同时也目睹了数千代生物生命的轮回。

它知道阿比盖尔正在靠近它,虽然没有风,但树顶的枝叶却哗哗地摇动起来。

这正是树群古老的言语,令暗夜精灵感到自豪的是,森林之王凯尔特曾经教过他如何听懂一些古老的言语。

“希伯来,我必须要你帮我个忙。”

“哪里的话,我亏欠你那么多,你说吧。”

阿比盖尔指着橡树说:“下去看看那棵树。用你的手掌去摸摸眼前那节有褶皱的树干。”

兽人希伯来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提这样的请求,但只要是阿比盖尔提出来的,他就会立即服从。希伯来把缰绳交给暗夜精灵,自己步履沉重地向橡树走去。身为勇士的他,凝视着充满褶皱的树干,然后将一只肉手按在了阿比盖尔说的地方。

勇士回头看看他的朋友,用低沉的声音问:“接下来我干什么?”

他惊恐地发现他的手陷入了那个褶皱当中,而褶皱突然变成粘糊糊的如同泥巴一样。希伯来慌忙中几番拉扯,但阿比盖尔很快命令他别动。

“什么也别做!就站在那儿!它正在感知你!你的手会感到有些刺痛,但不会有别的什么!”

他没有向希伯来解释,为什么会感到手上刺痛。实际上橡树小小的根须正穿透希伯来的肉。橡树正迅速成为希伯来的一部分,并借此感知他,植物和动物缠绕绞合在一起,橡树无论过多少个世纪,它将永远记得希伯来。

希伯来的脖子上的血管,发狂般地悸动。他也愈发地焦虑。出于守信,希伯来如同橡树那样,站立在那里,眼睛盯着他已经消失的手。

突然他向后趔趄了一步,吸附他手的地方瞬间放开。希伯来很快地弯了弯手,看看手指是不是还能动弹。

“现在这条道路对我们开放了。”阿比盖尔大声说道。

和希伯来再次翻身上了铁齿豹,由暗夜精灵领路经过了橡树。当阿比盖尔经过橡树这个守卫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变化。如果他们没有被允许进入,那么他和希伯来将永远都不能发现这林间的道路。

只有那些经过森林之王凯尔特允许的人,才能越过守卫者找到接近他的道路。一路上,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同,变得越发引人注意。清爽的微风让这两个人冷静下来,小鸟蹦蹦跳跳在他们周围的树上歌唱,树木欢快地摇曳着,特意向理解它们的暗夜精灵问候。令人欣慰的感觉扑面而来,阿比盖尔觉察到,兽人粗糙的脸上绽露出微笑。

突然一片茂密的森林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希伯来朝阿比盖尔看了看,阿比盖尔示意他们最好现在就从坐骑上下来。他们俩都下来之后,阿比盖尔带着兽人沿着一条起先看不见的树间狭径走了过去。在小径上走了几分钟后,他们走进了明亮开阔的区域,里面有柔软的草地和明媚烂漫的鲜花。

这是森林之王的领地。

在沼泽地中有一个被花环围绕的身影,他们把他误认为是凯尔特。他坐在花环的中央,不住打量他们两个。他奇怪的眼睛特意看看希伯来,似乎完全知道兽人是什么东西。

“你,”他朝绿皮勇士喃喃自语道,“你不该在这里。”

希伯来误解了他的话,以为是带有挑衅意味的。“我是和他一起来的,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阿比盖尔还不能确定,这火红头发的陌生人到底属于什么种族。陌生人摇了摇头,朝阿比盖尔走来,最后只是犹豫地站在花丛的边上。他好奇地瞥了一眼花丛,脱口而出:“这不是你的时代!你压根不应该在这里!”

他举起手朝暗夜精灵做出了威吓的动作。阿比盖尔回想到希伯来的用词——“法师”,他自己迅速准备了一些咒语,他猜想,凯尔特的德鲁伊教义总比那些陌生人的魔法更有效些。

突然天空响起雷声,平常的微风骤然变成了狂风。希伯来和阿比盖尔被风吹得倒退几步。法师自己差点被风卷走,一股强力将他从花环外围拉开。

“谁在我的领地内撒野?!”凯尔特大声说道。

花丛栅栏不远处,狂风卷起了树叶、灰尘和其他的小东西,形成了一个漩涡。这小小的漩涡迅速变大,与此同时那些被卷起的树叶和尘埃被凝固成一个高大的形状。

等风刮停,平静下来的时候,凯尔特走上前,看了看阿比盖尔和其他人。

“我对你的期待似乎更高一些。”他轻轻地朝暗夜精灵说,“但是这是奇怪的时代。”他看了看希伯来,又说:“而且似乎每刻它都变得愈发奇怪。”

兽人挑衅地朝凯尔特怒吼了一声,阿比盖尔很快让他安静了下来:“这是森林之王,半神半人的凯尔特。我曾经说要带你来拜见他,希伯来。”

希伯来稍微平复了一下,之后就指着戴着头巾的法师问:“那么那个呢?也是个半神半人?”

“这是个难题。”凯尔特回答道,“而且你期待的是同一个人的另外一面。”凯尔特朝着圈里的身影补充道:“你已经认出这个新来的朋友了吧,刀歌?”

那个身穿长袍的人一言不发。

半神半人失望地摇了摇头:“我无意伤害你,刀歌,但是外头已经有太多的人受到的困扰。你和你失踪的朋友还有这个——”

“希伯来。”阿比盖尔提醒道。

“他叫希伯来。”凯尔特修正后说道,“是我以前看到过的另外一种生灵。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我的学生,我猜想你可以告诉我个故事,一个令人比较困扰的故事。”

暗夜精灵点点头,开始讲述他如何营救兽人的故事,过程中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几乎没有提到塞丽娜和康纳。

但是凯尔特远比他的学生要年长并且聪明,听出了大部分的真相。

“我说你兄弟的命运和你的会截然不同。我相信你们的分歧已经出现,你知道吗?”

“我不明白。”

“这个下次再说吧。”凯尔特突然走过阿比盖尔和希伯来身边,走进了丛林中。沼泽地的四周,树的枝头倏忽间开始剧烈摇动。

“时间正是我们现在缺乏的。你最好有所准备,还有你,我的朋友,刀歌。”

“我?”法师问。

“他是谁,老师?”阿比盖尔可以明显感觉到树的愤怒。阳光照射下的天空,再次雷电交加。一片阴影投射在凯尔特伟大的面容上,这让阿比盖尔都为他的老师担心。

森林之王展开臂膀,仿佛要拥抱某些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我们将会受到攻击,甚至连我都没有办法保护你们。”

形单影只的地狱兽,跟随着动物和骑士都无法察觉到的踪迹。它不闻猎物的味道,而是追随某种魔法。如同很多血和肉一样,法术和魔法提供的能量都是维持生计的东西——和它们种族中的任何一个一样,地狱兽总是对魔法表现出狼吞虎咽的样子。

人类是不会注意橡树守卫的魔法的,但魔鬼会,它急切地抓住了这个不会动弹的猎物,可怕的触须快速地伸了出来,击打着厚实的树干。

橡树尽全力与这个意想不到的敌人展开搏斗,根须在寻找地狱兽的手掌,试图缠绕住它,可是地狱兽躲开了。枝桠纷纷从高处散落下来,无用地敲打着地狱兽厚厚的皮肤。

如此徒劳之时,橡树内发出一种奇特而尖锐的声音,并迅速响到了大多数生灵无法想象的地步。

而地狱兽此时则发出了极大的痛苦声。魔鬼想要用手埋住它的头,可是又不想放开橡树。于是,两个念头相互挣扎……

最终恶魔证明了,它是强者。橡树渐渐耗尽了固有的魔力,慢慢枯萎下去——最后也像月亮守卫一样——成功地尽到几千年来守护路口的责任之后,被杀害了。

地狱兽摇了摇头,用鼻子闻了闻面前的气味。它的触须急切地往前伸展,但恶魔自己还在原地不动。当它吞噬了橡树身上的上古魔力后,自己的身体长高到原来的两倍。

其后,身体的蜕变发生了。一种深邃的黑色光辉完全包裹住了地狱兽。在这里面,地狱兽向着各种方向挣扎扭动,似乎要试图从自己身体里逃脱出来。

在不断地尝试挣扎中,地狱兽的蜕变渐渐成形。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四个,然后是第五个。每个头都紧张得硬邦邦,一点点拉出来。头出来之后,接着是粗大的脖子,充满肌肉的肩膀,然后是强壮的躯干和四肢。

在丰富的上古魔法的作用下,地狱兽们捆在了一起。这伟大的力量暂时让每个恶魔都变得虚弱,但是几秒钟内,它们又恢复过来。蕴涵了力量和能量的智慧,引导着他们。

地狱兽们作为一个整体,向沼泽地发动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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