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花了很久才劝服康纳,终于愿意加入到突如其来而又冲动的计划当中。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怎么劝——而是塞丽娜热烈的恳求。在她的目光下,连康纳都融化了。实际上答应帮这个忙,他根本就不在意笼子里的囚犯到底是谁。阿比盖尔知道他弟弟和兽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而塞丽娜也被卷入其中,塞丽娜把康纳拉入了他们的阵营。
现在,他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四个士兵都高度警惕,各占一方。太阳刚刚升起,广场上除了士兵,空无一人。其他精灵都在睡觉的时候,就是下手最好的时机。
“我来对付那些士兵。”康纳提议,左手已经握紧了一个拳头。
阿比盖尔马上回过头来。他当然不是怀疑弟弟的能力,但他也不想伤害那些士兵,他们只是尽忠职守罢了。“不,我说过我来对付他们。等我一下。”
他闭上了眼睛,放松一下。似乎远离了世界,却看得更加清楚。他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
他们的行动还需要老天帮忙。微风拂面,花香四溢,小鸟歌唱,这样和谐美妙的环境会让士兵们身心愉悦,自然就放松了警惕。
一切都准备好了,阿比盖尔的法术也准备好了,他眨了下眼睛,轻声说:“来……”
康纳犹豫了一下,塞丽娜跟在阿比盖尔的后面出来了以后,他才出来。他们三个都向着笼子和士兵走去,尽管施了法术,阿比盖尔还是时时监视着四个士兵的动静。他们离士兵只有几尺远了,士兵似乎还无动于衷,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起作用了。”塞丽娜轻声地说。
康纳站在了最前方的一个士兵前,向阿比盖尔挥挥手,问:“好法术,哥哥,但可以持续多久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们得抓紧。”
塞丽娜跪在了笼子旁边,往里面看。她说:“希伯来也中了魔法,阿比盖尔。”
兽人躺在笼子的后部,眼神飘忽,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塞丽娜叫他的名字也没反应。
阿比盖尔想了一想,说:“你摇摇他的手臂再叫他的名字试试。他一看到你,你就得让他别发出任何声音。”
康纳皱了皱眉头,说:“他肯定会叫的。”
“还有一点时间法术就失灵了。康纳,你必须要动作快。”
“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康纳哼了一声。
“别动,你们俩。”塞丽娜把手伸进笼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兽人的肩膀,又叫了他的名字。
希伯来总算醒了,眼睛睁得很大,嘴巴也是,眼看马上就要发出震耳的叫声。
可说时迟那时快,希伯来一把捂住嘴。他不断眨巴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是真的。塞丽娜摸了摸他的手,点点头,再一次看着他。
阿比盖尔看看他弟弟,轻声地说:“现在!赶快!”
当康纳紧紧抓住笼子门的时候,手上发出亮黄色的光,而笼子却被一种红色的能量所笼罩,响起了轻微的报警声。
阿比盖尔焦急地看着士兵们,可他们似乎还无动于衷。他这才松了一个口气,继续看着康纳行动。
康纳很熟悉暗夜精灵的魔法,也学过怎么处理它。他手上泛出的神奇的黄光蔓延到笼子里,很快就把笼子本身的红色给包围了。汗珠流下了他的前额,可是他毫不畏缩。
最终,他放开手往后退。阿比盖尔从后面扶住弟弟,不然他可能要倒在士兵的身上了。“现在可以打开笼子了,塞丽娜。”
为阿比盖尔松绑之后,塞丽娜轻轻地碰了下笼子的门——门就立即自动打开了。
“镣铐。”阿比盖尔提醒康纳。
“当然,哥哥,我没有忘记。”
于是康纳蹲下身子去解兽人的镣铐,然而希伯来起初没有反应,只是警惕地看着这个暗夜精灵。塞丽娜只得拉住他的手,让他往自己这边靠。
康纳又默默地念了几句咒语,镣铐就像嗷嗷待哺的小孩的嘴一样啪地开了。
“好了,问题都解决了。”康纳高兴地笑了。
因为关在笼子里的时间太长,希伯来的身体已经僵硬不堪,所以只能缓缓地移动。他草草地向康纳点点头,表示感谢,却一直看着塞丽娜,听从她的指挥。
“希伯来,仔细听着,我要你跟阿比盖尔走,他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在那里会合。”
关于这个问题,塞丽娜跟阿比盖尔之前争执过。塞丽娜想让希伯来跟她走,可兄弟二人最终说服了她,让希伯来跟他们走。因为如果大家发现希伯来不见了,而曾经照顾过他的塞丽娜也不见了,月亮守卫很容易把这一切联系在一起,这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他们很快会把这些联系到一块儿的。”阿比盖尔坚持认为,“你是唯一给过他帮助的。所以你必须要留在这里。他们不太会想到是我救的希伯来,就算想到了,也不太会责备你。你是月神殿的祭司。你认识我并不是什么罪过,这样他们也不能给你贴什么犯罪的标签。”
塞丽娜同意了,可却不想让阿比盖尔单独承担所有的责任。没错,是他想出的这个办法来救希伯来,可一开始是塞丽娜的想法啊,也是她把阿比盖尔介绍给希伯来的。
现在塞丽娜还得要求希伯来,去信任一个差不多算是陌生人的康纳。希伯来看了看阿比盖尔,又愤怒地看了看康纳:“也要跟他一起吗?”
“我刚刚救了你,野兽——”康纳噘起了嘴。
“够了,康纳!他很感激你!”塞丽娜冲着康纳喊,“你只要跟阿比盖尔走就可以了。他会带你去一个没人会发现的地方!去吧!相信我!”
希伯来用巨大的手握住塞丽娜的手,跪了下来,说:“我相信你,祭司。”
就在这个时候,阿比盖尔注意到有一个士兵开始烦躁不安了。
“法术快失灵了!”阿比盖尔嘘了一声,“康纳!带塞丽娜走!希伯来!跟我来!”
希伯来以惊人的速度跳了起来,跟着阿比盖尔。阿比盖尔根本不敢往后看,他只希望法术还能支撑一会儿。因为塞丽娜和康纳没什么可害怕的,他们直接回康纳的家里,就在附近。而且也没人会怀疑他们两个。
可对阿比盖尔和希伯来来说,就完全是两码事了。没有人会误会希伯来什么,但会误会他。所以他们俩要尽快出城。
可是当他们离开广场,拐入苏拉玛城蜿蜒的小路时,传来了阿比盖尔最担心的声音。
有一个士兵最终还是醒了,他开始大声喊叫,接着他的同伴们也开始喊叫,几秒钟以后,城市上空就响起了号角声。
“这边走!”阿比盖尔跟希伯来说,“我安排了坐骑等我们。”
实际上,阿比盖尔不需要说什么,因为兽人虽然体形庞大,身手却很矫健。如果在荒郊野外,一定跑得比阿比盖尔还要快。
号角声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苏拉玛城又恢复了生机,这一切实在来得太快了。
这时,阿比盖尔指了指拐角的地方,说:“这儿!就在这里附近!”
他们转入旁边的一条小路。希伯来突然停住了,直愣愣地盯着阿比盖尔的坐骑看。
巨大的铁齿豹是黑色的,非常健壮。看到陌生人,它们都开始哼哼起来。等阿比盖尔走过去的时候,才安静下来,他拍了拍它们。
希伯来摇摇头,“我们就骑这个?”
“当然!抓紧!”
兽人有些犹豫了,可是周围的号角声逼着他不得不这么做。希伯来一把拉过缰绳,看着阿比盖尔演示给他看,怎样骑上去。
希伯来试了三次,才终于骑了上去。他还花了一会儿学习怎么在上面坐稳。阿比盖尔时不时往身后瞥几眼,他担心那些士兵——如果情况更糟,月亮守卫自己会追上来。也难怪,希伯来根本不会骑。
最后一次调整位置的时候,希伯来不情愿地点点头。阿比盖尔深呼吸,拉起缰绳,就往前赶路了,希伯来则尽力跟在他的后面。
就这么几分钟之内,暗夜精灵的命运就被完全改变了。这样大胆的行为可能让他最终在黑鸦堡里遭受谴责,可他知道不能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不管如何,希伯来和贵族精灵们的计划肯定有关联……
他有一种恐惧的预感,恩洛斯大陆的命运兴亡,都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