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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N.13

距离越来越近,威尔感觉到逐渐发现事态的严重性,脑子飞快的思索着要怎么做才能帮上忙,但是深深的无力感和即将失去的绝望席卷全身,追绿枭的家伙体形太大,而且能灵活的跟上绿枭的飞行路线。平日里为风凛然的绿枭,现在在被另一种更强大的飞行类在天上像追玩具一样追逐。他干瞪眼看着绿枭在天上被追杀,身后的怪物在追逐中屡次试图抓获绿枭,但是每一次都是双方的身影贴在一起后又忽然分开。看的威尔心都楸在了一起他着急的喊:“快点!快点!别被抓住!”他开始祈祷绿枭能逃过这一劫,盼望奇迹发生的心一次又一次的在黑色怪物靠近捕捉的动作中紧张的飞快跳动。它们即将到达峡谷里的树冠层上空,被逼急的绿枭做出了威尔从来没见到过的飞行动作,在600米的高度,绿枭朝着威尔的方向,身体20度朝下俯冲,途中螺旋翻身体转并且挥动翅膀加速,飘忽不定的飞行路线让身后的黑色巨兽一次次的捕抓失败。飞跃峡谷边缘后,它们追逐着很快的来到了离巢穴不到1200米距离的崖壁上空。绿枭一直在边逃边降低高度,到达崖壁上空高度降低到了崖壁上400多米的地方。飞跃崖壁后,一股强劲的由下而上的风瞬间将它托起,猛然升高一百米,黑色怪物经验老道,它知道崖壁口有上升气流,提前在上面等,当时怪物就在绿枭头顶,见到绿枭升起高度,一个俯冲向下冲去,看的威尔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次的攻击比前几次都凶险,但即使这样,绿枭仍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飞行动作在极短的时间内改变被抓住的命运,即将被抓住的瞬间,它在怪物的血盆大口下面来了一个不改变移动方向的转身,瞬间在空中滚转,向上冲,朝着怪物扑下来的路线冲过去,在马上要被咬中的瞬间身体空中竖立,猛然扇动一下翅膀,突然错开位置后收起翼膜,防止翅膀之间的碰撞。那一瞬间看上去就像空中迎着冲下来的巨人,在要被抓住的瞬间突然一个移位,如同斗牛士之舞。而且它几乎是贴这怪物的后背躲开了攻击。之后更惊险的一幕出现了,绿枭躲开攻击之后,迅速翻身身体头朝下去追怪物。尾随这怪物的轨迹下落,太奇怪,怪物又未击中后竟很顺从的被绿枭追尾巴,威尔不明白飞行生物之间的追逐规则,这是它们之间的逃脱于追捕技巧,看似是绿枭在追怪物,实际上是绿枭被怪物牵着鼻子走,绿枭的逃脱路线已经被封住!怪物堵在前面防止其再度加速逃脱,绿枭和怪物都属于大型飞行类,它们的空中加速能力远不如鸟类那样灵巧,现在绿枭是一辆被封了路的车,前面的怪物堵着,想活命就要跟着怪物飞,而且要跟的好,前面的怪物减速它也要跟着减,到时候双方都失速,再抓绿枭就很容易。

这是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飞行技术对决,在绿枭和怪物之间,之前的追逐都是体能和耐力战,现在进入了决斗的前夕。

黑色的怪物朝着绿枭原来的逃跑方向,也就是威尔这里斜15度向下缓慢滑翔,现在绿枭想逃只有向后逃,黑色怪物故意让绿枭向后逃而消耗它的体力,而且飞行中反方向移动要失速不少,能否反向加速成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现在绿枭有一个优势,就是峡谷里的上升气流,这就是它朝着树巢方向逃离的原因,它朝树巢方向逃跑并不是为了降落。之前的谋略为它现在的逃跑成功增加的砝码,这时在离威尔800米处,双方就像同一条线上的风筝一样,同样时间,同样的身姿,同时迎着风超后仰,高度又开始上升,这时威尔看着那一对纯黑色大翅膀上的鳞光顿时不寒而栗。一段同样的动作同时拉升高度之后,绿枭和怪物在空中达到了一样的水平高度。它先行动了,绿枭用一个很普通的空翻动作翻身向下之后,它垂直向下疾速俯冲。但是这么做并没能和怪物拉开距离,黑色怪物用同样的动作翻身之后,完完全全的复制了绿枭的飞行动作跟着绿枭垂直俯冲。完全一样的动作和路线让威尔看傻了,他不知道它们是在干什么。

它们在疾速的朝地面俯冲,绿枭想让怪物明白自己就算是摔死也不会被它捕获,但对与黑色怪物而言,它只想让绿枭死,咬死和摔死没有区别。一场速度和胆量的较量开始。能否逃脱死亡的命运就看谁先在冲向地面的恐惧中退缩。绿枭一路以来完美惊艳的躲避技术并没有给它赢得逃跑的优势,现在进入了鱼死网破的境地。这时追逐到了白热化的紧要关头,绿枭垂直向下冲的速度竟然也会被怪物紧紧的尾随,相距仅一个身位!

太快了它们像两家要同时坠毁的飞行器一样,威尔完全看不出靡端,他只觉得绿枭和怪物这么冲下去只会被怪物按在地上,绿枭和怪物还有400米到达地面的树冠层,树冠层下面的树枝密集和地面一样会摔死它们。双方不要命一样飞快的朝地面加速,看到威尔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400米扇动翅膀加速中,300米还在加速!150米极速!极其短暂的瞬间它们同时收起翅膀自由落体方式向下,黑怪在这种距离下立刻停止这不要命的加速收起翼膜。在这类大型飞行物种面前,捕获与逃跑的首要问题就是惯性,因为它们太重,体形也大,所以捕猎时惯性的控制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在这次抓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黑色怪物的压倒性优势在这时变成了和绿枭胆量的对决,奈何黑怪占据主动,又在正上方,只要它不肯减速,绿枭减速就会直接送到怪物手里。这个时候马上要临近树冠,绿枭生还的希望非常渺茫,下坠还在继续,黑怪还是不肯减速,逼的绿枭一直不能减速。

130米。

110米。

90米。

70米。

50米。

在一切都将无法挽回的时候,黑色怪物终于失望至极的吼叫出来大展翅膀全力飞升减速。它张开翅膀进入缓冲姿态后,30米处,已经迫在眉睫的绿枭一瞬间做出了减速动作。虽然黑色怪物胆怯了选择降落,但是这场较量还没结束,巨大的惯性仍有可能在落地时摔伤它们,因为缓冲动作做的太晚,降落后的风有力的推搡着树冠,‘嘭!’'嘭!‘两声响,威尔看见它们同时坠入树冠层。

这时候威尔惊呆了,因为从他的角度看上去,绿枭像是被黑怪给扑在了地上,一股不能接受,不能相信的思想在脑子哽住了。“没了?!它没了?!“

一分钟之后,一只黑色的大脑袋在树冠上伸了出来,它四处张望,威尔隔着几百米都能看出那是一张摔了一脸狗吃屎的表情。它搜索的目光只能让接受这失败的事实,它的头转过来了,好像发现了威尔,威尔立刻伪装起来,他没有胆量和这种家伙对视。

时间过了两分钟,还没有见到绿枭,而黑怪则爬到枝头非常悠长有力的对这天空叫了起来。一声之后,天上开始下起毛毛雨,远处的云层闪了一下电光。当时威尔不知道黑怪是在发信号,他以为黑怪是捕捉失败的发泄,其实不然。之后黑怪离开了,飞的头也不回。

威尔的目光紧盯着树巢下西面的空旷地带,那是一处类似两栋大楼间隔的空旷地带。凭着朝夕相处的经验,威尔知道如果绿枭没事的话,会从这里出现。他看着下面,等着绿枭出现,期盼的目光不断的扫视,这块空旷地带是一颗比威尔所在的树还要巨大的树倒下所留,倒下后在林中砸出了一条笔直的通道,在上面看只是林中一道又细又长的缝隙,在下面看就是一个大洞,这是一处难得的在树冠层下可以隐秘飞行的地方。从东向西一百五十余米直通树巢的边缘,绿枭可以在这个洞里非常安全的飞回树巢。

在这个时候对绿枭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隐蔽的归巢路线,在这条往返不知多少次的返回路线上,逃离黑怪抓捕的绿枭在五分钟后出现,死里逃生的它,像一条鱼一样幽静的滑翔着出现在威尔的视线中。它毫发无伤,神态自然,和以往比起来少了几分匆忙和精神头。可能是因为今天没有猎物,或者被捕捉的打击,这种漫无目的的返航下,它飞的像是在表演,在凶险和灾难刚刚过去的时刻,威尔盼望的绿枭终于出现,他俯身向下欣赏着这美好的时刻,这一幕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在威尔的记忆中,那最后的50余米绿枭飞了好久,飘了好长时间,似乎保持着滑翔静止在空中。那轻松自如的滑翔在空中的完美姿态被他永远的定格在自己的记忆中,那是一种风雨之后的宁静悠然。

此刻命运之手在天上朝威尔和绿枭伸了下来,何谓恐惧?如果它不存在于绿枭心里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说得通了,那一瞬间太突然,那是威尔的人生承受最大恐惧的瞬间,这恐惧早早的埋伏在了树巢上空,看着绿枭逃脱后,在雨前的乌云里隐藏,它身体在云中,露出头来看下面,锐利的目光在树冠层中发现了已经放松警惕的绿枭。

当威尔看见绿枭,黑怪已经毫无声响的俯冲下来,它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威尔头顶,当威尔看着绿枭的视线被忽然的一阵黑色打断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俯冲的气流吹的毫无防备的威尔从树梢上层层跌落,在自己身体和树枝的冲撞声中,他清楚的听到了绿枭被撕咬后痛苦的声音,那是一种哑声的嗓子发出的哀叫,凄惨无力。这痛苦威尔感同身受,听的他毫无防卫之心,任由自己身体从树上一层层摔落,直到跌落至树巢中。而树巢外面,突袭的黑怪抓住了绿枭。

威尔躺在树巢上听着撕咬的声音,他没有想躲起来,听到的一声声喊不响的哀鸣好像是自己喊出来的,仿佛突袭的黑怪也在掠去自己的生命,威尔摔的不轻,仰面朝上,视野逐渐模糊,一会黑色,一会白色,最后泛起了血红的颜色,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

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一头黑影藏在云层中,怪不得绿枭不往云层中躲避。它太强大了,比前一头更老练,有经验,那一瞬间威尔呆若木鸡任由宰割,不害怕,不反抗,因为毫无意义,然后威尔开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耳鸣,非常强烈的耳鸣,一阵一阵,尖利的声音在耳朵里爆炸,却又像从来都没响过。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不想动。

由于跌落在绿枭的地盘,感到害怕的小绿枭爬到了威尔手臂间寻求保护。闻了一会,它开始舔威尔流血的嘴唇,那是一幅玩乐的神态,丝毫不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对它意味着什么,威尔想”它看到了吗?那么大的家伙落下来它没看到?或者它看到了也无法意识到?‘

大雨姗姗而下,黑影很快的做完一切飞离。

小绿枭的舌头给威尔的嘴唇带来温暖和湿润,被雨淋透威尔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该拿你那么多吃的!我就知道今天不对劲,今天不对劲!“然后就听不清他哭嚎什么了,心里的苦闷像决堤的洪水在大雨中爆发出来,这种生活的种种经历,这么多天以来的孤独和痛苦,都从上嗓子眼里喷涌而出。摔伤的疼痛毫不留情的发作起来,这对威尔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外在的伤害承受的多了就变成内在的伤害,尤其在失去绿枭的时候,想到这个巢不会再有绿枭降落下来威尔就心痛不已。

雨中哭泣的威尔,小绿枭在威尔手臂下躲藏,威尔没翼膜无法给它避雨。这一次打击之后,威尔厌倦了,彻底的厌倦,他要离开这里。

对于绿枭的失去,威尔接受的坦然,心里也难受至极。接下来的两天,他颓然无力的在帐篷里休息,没计划怎么离开,只是想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失去绿枭的树巢不再能维系威尔的生存,离开势在必行,但威尔拖了几天。

第一百一十天

那天阳光照下来时,威尔在绿枭平时晒太阳的地方生火,身边堆了不少柴草,这会引起一场大火,这正是威尔所需要的,他要烧了这里,因为有树巢的存在,威尔走不远,离不开,这里始终是一处退路。

火苗很快烧了起来,威尔不慌不忙的往火苗上加毛草,然后轻轻吹一吹,整个巢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燃的,全是木头和叶子,所以只要不扑灭它整个树巢都会付之一炬,威尔就要这样,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先断了自己的退路再走。等火烧起来并且看上去不会熄灭后,威尔开始收拾行装,他的行装是一个用树皮搓成绳子编成的包,包里装着食物,从绿枭那里偷来的食物。把小绿枭用草绳捆起来挂在胸口,它很不老实也不听话,威尔只能跟它来硬的。他要带走它,这样的小生命即便是死,也不应该孤独的死在树巢上,它应该有人陪伴,他是这么想的所以试试能否带走。

树巢上的火变得旺了起来,烧的很热,烟雾升腾。威尔环视树巢各个角落一圈之后,开始带着小绿枭离开。

向下爬,这一回爬的很慢,因为小家伙在胸口不停的抗争,虽然它已经被五花大绑吊在胸口,但是还是不老实的扭来扭去,咿呀咿啊的用力挣扎叫唤。

一层一层的下去,带着个晃晃悠悠的小家伙有惊无险的来到了第四层,从上面透下来的光来看,火应该烧的很旺,能从塌口处看见飘过的浓烟。休息一会继续向下,这回小绿枭已经没有力气和威尔抗争了,它在生气,喘着粗气闭上眼睛不稀得看威尔。它老实了威尔下降的就快一些,一个小时之后威尔降到了100米的深度,这才三分之一的路程,他再次休息几分钟,看着上面的树巢和计划中还差的很远,他以为树巢上的木头会很快烧透并且掉下来一些带火星的木头,这样树根部的那些大虫子就会被吓跑。并且下面会变得明亮。没办法现在只能等待,顺手把绑小绿枭的绳子松开一些,让它别得那么生气,可是它完全不搭理威尔,气性还不小。一想到树巢没准还要很久才能烧透,威尔怕小家会被捆坏身体,直接给它解开。解开后的小绿枭在树枝上爬来爬去,它不想呆在这种又黑又闷的地方,却又不敢爬离威尔太远,”咕————咕“的对威尔叫,像是在求威尔把它带回去。

“我们没有家了,没有啦_____没有啦~~~~~~你也没有啦。。“威尔在黑暗中无奈的回答。这如果是对一个小孩子说说这样的话将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是它?它能明白吗?而且接下来没有出路就会死。

漫长的等待时间,威尔试图和小绿枭修复关系,但小绿枭不肯过来,始终和威尔保持4米的距离。白色的它纯净如雪,在这里很显眼,威尔不强求,慢慢等待它朝自己靠过来。

三个小时后,一个指甲大小的火星飘落下来,威尔笑了,火星在阴暗的树下看着好漂亮,仿佛是天外来物,正头顶上,无数火星像下雪一样飘落下来,一片暖红色的火雨从树巢上缓缓飘下。树巢烧透了,火星开始掉下来,带着火热的温度和光芒洗礼着树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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