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陈侪怒气填胸，双眼几欲瞪裂，剑指姜辰眉心，道：“今日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就不叫夜陈侪！”
“哦？你们一起上吗？”姜辰掀了掀眉，不以为意道。
“对付废物，我一人足矣。”夜陈侪本意是凭借近百禁卫就能吓破姜辰的胆，也没真打算一起上，一来在外族动兵不智，二来他修为比姜辰高，再叫人为不勇。“我给你机会，你要是赢了，我转身就走，绝不找你麻烦，要是输了，立刻离开夜幽，自己到族长那解除婚约。”
在夜陈侪眼中，没有提其他要求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这可不行！”姜辰道：“你输了，带着你的父亲，亲自到这里请罪！”
“你……”夜陈侪想要发作，可想起夜幽，在加上他自信不可能输给后天任何人，犹豫片刻还是答应：“好！”
夜陈侪抬手示意，手下向后退。姬家人一行人也退后到台阶上，将门前的大块空地留给二人。
姬有成没有离开，他走上前，拍着姜辰肩膀，道：“姜辰哥，交给我解决好吗？”
不是姬有成不相信姜辰，而是他深知先天与后天的差距有多大，哪怕夜陈侪是靠丹药提升到先天境界的，可也是先天啊，后天如何抵挡强大的先天真气。
“不用。”姜辰轻推开姬有成，直说了两个字。
姬有成知道姜辰的倔强，只好后退。
万俟飞眼睛瞥了眼退回来的姬有成，说：“传说听说姜家有六合式，同境无敌，越境可战。”
六合式，只有高层才会知道这是从姜昊那传出来的，但是从来没有人真正领略过，人们知道其恐怖之处，却是来自姜昊唯一的学徒——姬二。那时姬二只学了其中的两合式，就凭借一柄锈刀，险些割下了夜二爷的脑袋，而当时两人刚好差了一个境界。
姬二微眯着双眼，余光扫了眼万俟飞，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陈侪手中的剑长三尺，宽一点五寸，重有一斤半，比起标准的军队配置要更细些，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银蛇，不过从尺寸算不上特别。
没有错综的步伐，也没有特别的招式，夜陈侪只是直直的朝姜辰刺来。他不是一个优秀军人，可是他从出生就在军队这个大染缸，无论他愿不愿意，身上早已经烙上军人的印记，他的战斗没有华丽招式，只有最直接刺、斩、劈，用最简单的招式最快的杀死敌人，这就是战场上的准则。
剑很快，剑能成为百器王者的其中一个特质就是快，夜陈侪舍弃了招式，所以他更快。夜陈侪没想欺负姜辰手无寸铁不公，也不认为先天战后天是欺负人，因为战场上没有强弱，只有生死，而且他是纨绔，他大可以不在乎这些。
姜辰没用动，脑子却在飞速转动。夜陈侪的速度很快，不过仅仅是因为他是先天境界，身体近乎完美，超越了后天的极限，可是这还不够，对于后天人来说无法企及，对于姜辰还不够。
原因很简单，姜辰在长剑上没有感受到先天真气，那么终究算不上真正的先天！
没有先天真气的一剑，不管如何快，姜辰有很多种方法应对，他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微微侧了身。
剑光从姜辰发间错过，刺来个空。
突然，去剑又回，凝在半空的剑变成一挑，朝着姜辰的手臂切割而去。
这一变化同样很快，至少以姜辰后天的境界做不到，但是对于姜辰的反应速度来说却是缓慢的，姜辰自信，击败没有先天真气的夜陈侪并不难，于是他选择了对付张逍的一招，只需要简单的一招。
不动如山，一招防守反攻，九离式中最简单的一招。
反应速度上姜辰自信不输于先天强者，更何况夜陈侪的速度还差得远，如何躲避突然转向的长剑只在姜辰脑中闪了一瞬，他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反击之上。
当姜辰信心满满，全神贯注之时，本该印在夜陈侪胸口上的一掌却没有发出。
姜辰骇然低下头，才发觉鲜血顺着手臂流淌而下，宛如顺着房檐留下的细小水柱，“滴答滴答”打在黑色的石头上，打在他的心头。在看手臂，不知何时，已被长剑划破一道口子。
然而，姜辰没有一点感觉。因为没有一感觉，感觉不到半点儿疼痛，以至于身体跟不上判断，最简单的九离式，他停顿了。
如果近看姜辰的双眼，就会发觉空洞得如同无星的夜空，一如十年前一般迷茫，忽而，其中闪过半点光芒，如迸发而出的火星，暴戾而又不甘，伴随他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也一同消失，终究没有燃成火花。
这不代表姜辰的妥协，他的拳头紧紧握着，像抓着什么。这一刻，是血，是让他感觉不到痛觉的血。
连续两击，只是划破了姜辰的手臂，，让夜陈侪震惊不已，他不明白姜辰为什么会突然失神，但他绝不会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
长剑被夜陈侪双手紧握，凭借剑临最高点之势，他调动全身真气，灌注双臂之上，顺势劈下。这是他最强大，也是最自信的一击，因为目标是一个稻草人。
“姜辰！”
“小辰！”
姬有成和姬二几乎同时喊出声，不同的是前者是因为担忧姜辰，后者是读出姜辰眼中的的那抹戾色。
那抹火星没有消失于黑暗，而是燃成了黑色的焰火。
姬二害怕那团火焰燃尽姜辰的理智，就像十年之前，所以他激射而出，冲向战场中的两人。
站在姬二身边的万俟飞衣摆拂动，他震撼于姬二的速度，哪怕已是先天的佼佼者，他也望尘莫及。“为何差这么多？”他心中念了一句。
剑如开山之势，临近姜辰的身体，似乎下一刻他就要成为两半。
就连夜陈侪都犹豫要不要下手，这一剑下去必然是一条人命，只是这一斩连他都已经收不住。
夜陈侪已经闭上眼睛，不忍看接下来的惨剧，他的意识瞬间冷静下来。
姬有成心早已拧成一团，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坚持，为什么父亲不能快点出手，救下姜辰。
“叮！”
伴随一道令人发毛的声音，最终的一剑没有落在姜辰身上，而是斩在黑色石板上。
等夜陈侪错愕中睁开眼睛，恰好盯上姜辰的黑色的眸子，不知怎的，他感觉到莫名的恐惧。
或许他读出了那火焰。
一只手勾成爪，印在夜陈侪的心脏的位置，上面滴着鲜血，染红了他胸口的战甲，接着他听到姜辰口中吐出两个字：“六鬼！”
“轰——“
夜陈侪的身体激飞而出。在地上狼狈的翻了两个滚，压倒了后面一排禁军侍卫。
然后夜陈侪艰难的站起来，眼中写满了恐惧，有手下想要扶起他，却被他狠狠的拳打脚踢，以至于本来才站稳的他又打了几个踉跄。
在欲帮又止的手下包围下，夜陈侪艰难转过身，同样说了两个字：“收队！”他晃着随时可能到下的身体，走了两步，突然抽泣起来，又迈出一步，他随手扔了剑，然后痛哭起来，声音出奇的大，毫不收敛。
他长得很难看，哭得更加难看，那张奇怪的脸哭起来有十多道纵横交错的皱纹，眼泪沿着脸上的痕迹蜿蜒了很久才落在地上。他恐惧、不安，然后愤怒、不甘，最后只剩下无奈。他知道从今天之后自己再不能每天早晨无赖的站在夜幽的窗下等待。
另一边，姜辰右手还停在空中，手掌已经缓慢松开，左手则紧紧抓着右手臂。有水同样从他的脸颊滑落，却是冷汗。
姬二赶到姜辰身边，他最后没能阻止姜辰，不过好在最后姜辰收住了手。
“孩子……”姬二声音颤抖。
“我没事！”
姜辰做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却在下一刻差点脱力倒下，好在姬二及时扶住。
“姬有成！”不管府门前，断魂桥上，还是街道上，只回荡姬二着急的呼喊声。
禁卫军落魄的走，姬有成抱着姜辰着急冲回家里，其他人紧随其后，只剩下万俟飞站在门前，回忆前一刻的战斗，他境界很高，所以看得十分透彻，所以无比惊讶，比之前姬二展示的速度更加震惊，然后是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