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端敏随着小尼姑的步子,心思千转,让皇甫端敏挣不脱这些俗事的烦扰,瞧这前面的小尼姑瘦弱的身形,皇甫端敏总有种冲不开的熟悉之感,她微微张口,“你的法号是什么?”
小尼姑听到这话,脸上逐渐浮起两端红晕,“夫人说笑了,我才入这胡统寺两年,修为根本就不够,哪里能谈到法号二字,只不过是随着静华禅师慢慢修为罢了。不过夫人可以叫我的名,我叫念弓。”
皇甫端敏听了这样的名,倒是细细的笑道,脸上一派温和,“念弓吗?哪个‘念’?哪个‘弓’?”
小尼姑笑嘻嘻的答道,“惦念的‘念’,弓弩的‘弓’。”
皇甫端敏听了后,手上紧紧抓着的帕子早已变成一团,“原来是弓弩的‘弓’啊,这名字是静华为你起的吧。”小尼姑微微一笑,脸上的梨涡又逐渐显现出来,“夫人猜的真准,是禅师所起,禅师说女孩子的名字不应也是柔柔弱弱的,正巧禅师的房内放着一张弓,禅师说,‘便叫你念弓如何?’,我点点头,从此那些师姐妹便都随着禅师唤我‘念弓’了。”
皇甫端敏仔仔细细的听着小尼姑的字字句句,心内早已经是翻江倒海,她竟是没有猜到,这执念,竟如此之深。
正当念弓带着皇甫端敏走到台阶内,念弓小声的对着皇甫端敏道,“夫人,禅师让我问你,如今还有退路,你可愿走?”
皇甫端敏听到了这句,心内都是酸涩,她只红了红眼眶,硬生生的将眼泪逼退回去,“不愿走。”
小尼姑念弓笑了笑,言语之间都是懂得的神色。“禅师也是这样说的。”
皇甫端敏听到念弓这样轻轻的念着这一句,知道这日子,早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的了,一切的一切,不论是缘分二字,抑或是使了手段踽踽独行,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谁都没有退路。“念弓,带路吧。”
皇甫端敏轻轻一句,心知自己早已经断了退路,自此后,自要摆正了身型,大步的朝前走去。
那小尼姑念弓身形一闪,此刻早已经消失在朱红色的大门之内。
皇甫端敏示意站在一旁的柏笙敲门,“柏笙,敲门吧。”
柏笙点点头,手早已抓在门把上,轻轻的敲着朱色的门,“有人吗?胡夫人前来拜访静华禅师。”
两端的朱色佛门打开,门前站着的念弓一派惊奇之色,早已不见先前的浅笑梨涡,“原来是胡夫人,快快进来,禅师知道夫人过来一定很高兴。”
皇甫端敏点了点头,脸上却是肃穆之色,“静华的身体好吗?已经是许久未见了,我在家十分想念她。”
小尼姑念弓点点头,脸上却笑嘻嘻的,“禅师身体很好,夫人快进来吧。仔细冻着了。”说罢,便领着皇甫端敏进入幽静的寺庙内,待皇甫端敏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门槛,施施然的和柏笙站在门内,念弓也是手疾眼快的将朱色的门阖上,“夫人随我来。”
皇甫端敏脸上都是了然之色,轻轻道了一句,“好。”
层峦叠嶂,落英缤纷。
这胡统寺内原是皇室寺庙,原本是献文帝下令督造的,献文帝死后,这里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被胡家托自家的关系后买了下来,变成了贵族女子前来修行之地,而现任的禅师,便变成了武安伯胡国珍的胞妹,静华真净禅师所掌管着要事。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禅房本就十分多,皇室寺庙内的禅房却是更多,若非念弓一路带着皇甫端敏前来,只怕此刻皇甫端敏早已是迷失在曲径之处,分不得禅房住处的路了。
“夫人,这便是禅师的住所了,小尼带夫人去吧,只怕夫人不熟悉环境。”念弓极为体贴的补上了这样的一句。
皇甫端敏看着禅房外被禁军围着几层的院落,连忙点点头,若非是念弓带路,只怕自己早已经是绕昏了头了,不曾想到宫内那位,竟对这位如此珍惜,现下仔细一想,只怕是疼在心里吧。而那位,尚且还不自知呢。
柏笙此刻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丝毫不见怯场之意,只一心一意的搀扶着自家的夫人一步一步的走着。刚刚走到禅房外,一旁的禁军抬步挡在三人的面前,“什么人?”
念弓此时也是一笑,“侍卫大哥,这位是禅师的大嫂,今日特地赶来看看禅师的,望大哥放行。”
那一位禁军伸手拦在三人的面前,沉声说了一句,“待我禀告娘娘后才能放行,三位请在此多等上一刻,卑职也是为了确保娘娘的安全。”
皇甫端敏点点头,嘴角牵扯出一抹笑容出来,“理当如此,本就是我们今日来的不巧。”
皇甫端敏看着面前拦着自己的禁卫军前去请示后,心内倒是渐渐清明了起来,只是等待半刻便可。
只过了一刻,那禁卫军在听到自己的手下回来禀告的结果,伸手请罪,“胡夫人,请。”
皇甫端敏微微一笑,跟随着念弓的步伐朝前走去,只余下一句,“无妨。”这一句,淡不可闻。
念弓带着皇甫端敏和柏笙快步走到了禅房外,念弓也是极为机敏,便在门外轻轻唤了一句,“禅师,胡夫人来了。”
内里传来的却不是念弓所熟悉的女声,“宣她进来吧。”
皇甫端敏此刻倒是小心翼翼了起来,念弓的手却是极快,忙推开禅门,“夫人,请。”
皇甫端敏看着念弓这样随意的动作,却不知是何意,奈何自己的心内本就着急,尚且顾不得这些了。抬腿便朝房内走去。
刚刚走到房里,只见静华禅师与那一位盛传的娘娘坐在一起,正是聊天聊的正开心的时刻,她的目光一扫,见宫内的那一位皇子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下首,面上却是微笑的神色。
皇甫端敏一入内,便盈盈叩拜,嘴里念着的,便是“罪妇不知娘娘来了,真是不该前来打搅。”
那高坐上的女子梳着高髻,一派高句丽的女子打扮,只盈盈一笑,“夫人不便多礼,起来吧。”
静华禅师此刻倒是笑了笑,只是看着皇甫端敏,声音悦耳动听,丝毫不见颓靡之态,“大嫂,你可来了,可让我好等。”说完便转头看着在一旁端坐着的妇人,“照容今日带着恪儿前来听我讲佛理,正巧大嫂也过来了,可使我这禅房蓬荜生辉了。”
那坐在一旁的女子听到静华禅师这样称呼自己,心内早已经是一团柔软了,“静华,你怎说这样见外的话,可叫我的心内过意不去啊。”刚刚说罢,便朝着皇甫端敏直言,“胡夫人,你既是静华的大嫂,便也不要称呼我为娘娘了,只唤我照容便是,若是喊娘娘,岂不是显得我们十分的生疏。”
皇甫端敏听罢,只抬头瞧着面容妍丽的女子笑了笑,“既是娘娘开口,自当遵命了。”
坐在一旁的天家女子倒是摇摇头,也是失笑片刻,“刚刚说才说罢,你怎又忘了?我也不叫你胡夫人,只是夫人还未告知自己的名。”
皇甫端敏听到这样的话后,连忙开口道,“是我的疏忽了,娘……照容唤我端敏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