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立刻就红了,步子很小,像穿和服的日本女人走起路来都小心翼翼了。她生怕会制造出什么可怕的声响,打破这庭院的宁静。她走了进去,跟在咸婆的后边,只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周遭的一切一眼。她看到咸婆穿着一双很老旧的布鞋,还裹着脚。她记得母亲也是这样,等到她要裹脚的时候,父母亲同时把这一件事情给忽略了。他们说现在这个年代已经不需要旧时代的束缚了。那时,她便认为父母的思想要比那些仍然封建老土的左邻右舍进步多了。她看到自己穿着一双崭新的绣花鞋,这不用说是出自咸婆之手,在这个庭院里,恐怕没有人会比他心灵手巧了。只是说来也怪,除了咸婆咸老爷,她并没有在这里看到有其他人。难道这偌大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疑惑还没来得及想,她便听到咸老爷开口了。
“久妹?咸婆说你叫久妹?多大了?”她仍旧低着头,思绪繁杂,却也清晰的听到了咸老爷的问话。
“不到十九岁,爸妈给起的名字。”她细声细气的回答,生怕哪里说得不对。
“抬起头来,不要怕,以后我们就算是一家人了,你愿意待在这里吧。”
一家人?久妹内心不解,她不知道这所谓的“一家人”该怎么理解,她在这个家里是怎样的身份。
“谢谢老爷救命之恩,女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久妹想起以往母亲告诉她的话,她便信手拈来还自鸣得意的觉得自己说的不错。
“这里没有老爷,就叫我咸爹吧;我可老早就告诉咸婆不要再这样称呼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人人都是平等的嘛,旧社会早已经远去了。也没有什么女卑,咸婆在这里帮衬我几十年了,我早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看待。你这一洗梳打扮倒出落的是个大美人了,就做我的干女儿吧。”久妹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她似乎听到咸爹要收自己做他的干女儿。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恩赐。她一时不知道要胡思乱想些什么。许久,她才慢慢抬起了头,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坐在对面不远处的咸爹。
咸爹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看上去要比咸婆年长十来岁。他带着一副宽边眼镜,似乎是老花镜。头发短短的直立着,显得特别有精神。只是那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手上似乎也长满了老茧了。瘦长脸并不是显得特别的严肃,倒是一副安静超凡脱俗的神态。她所想的凶神恶煞以及慈眉善目用在咸爹身上都不准确,这让她自己的判断很失望。
“过来坐下吃饭吧,你应该是饿坏了。”咸爹摆手叫着久妹,久妹才如梦方醒的从自己的思绪里冲了出来。
“嗯。”她答应着走到了圆木桌前,轻轻的坐下来。不一会儿,咸婆端着一大碗骨汤进来了。那瓷碗很大,像是专门盛汤用的。菜就不用说了,那是久妹从出生到现在都从未见过的山珍海味。对,她从来没有吃过如此丰盛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