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复研究了这颗珠子许多天,一无所获。也不敢去找人鉴定,怕真是什么珍贵文物,到时候又说我盗取国家财产什么的。
那珠子上有四个字,我不认识,小时候以为是什么画,现在越看越觉得它像什么文字,只不过我不认识。
这到底是真么文字呢?篆书?还是隶书?不对呀,这些文字虽说我不全认识,但大体长什么样子我知道啊。难道是什么史前文字?
史前文字?等等!这..怎么他娘的有点像甲骨文啊!
甲骨文?有救了!
我当时那个激动呀,上学时历史课本上有甲骨文的插画,现在一看,还真有点像!
我马上打了个电话给姐姐,我姐姐名叫凌雪,大学主修考古,现在正准备考研呢!我老凌家可是人才辈出呢!嘿嘿,当然,我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喂,小风啊..”姐姐的声音有些朦胧,一听就知道刚睡醒。
“嗯,姐,刚起来吧?昨晚是不是又加班加点看资料了?”
“嗯,怎么了找我?”
“嘿嘿,这不,有个学术方面的问题请教你。”我嬉笑着说。
姐姐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相信的问道:“就你还能有什么学术问题呀?说来我听听。”
“姐,你认识甲骨文不?”
“啊?甲骨文?认识几个,怎么了?”
“哈哈,太好了,等我发给你照片过去你帮我翻译一下呀!”我有些小激动,说完就挂了电话。
找来纸笔,将珠子上的那四个字照着画了下来,然后用手机拍了照片,发了条彩信给姐姐。
没会儿姐姐就给我回信了,问我从哪里看到的,她只认识前两个,后两个等帮我问一下教授再告诉我,前两个字是——“十七”!
我愣住了,十七?果然不同寻常,这些事情都是有联系的!十七什么呢?看来只能等姐姐的消息了。
我抛开这些不想,今天工地开会,和我没什么关系,偷偷把大熊偷了包花生去找杨老头闲扯。
这杨老头啊,五十多岁了,是这山里的守林人,搭了个窝棚常年住在山里,陪伴他的,有条忠实的土狗,还有一把老猎枪,填装铁砂弹那种,我不会玩,他也当宝贝似的藏着不给我们碰。
和杨老头一直呆到太阳落山,他给我讲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我陪他喝着老酒,喝得浑身发热,半靠在他自己编的树藤椅子上。
杨老头就给我讲故事,他难得有人陪,孤独太久,讲起故事来没个完。
他说有一年啊,他在这老林子里迷了路,正是寒冬腊月,虽然我们这边不下雪,但是天气也是很冷的,他钻进林子,硬是撞了邪,平常闭着眼睛都走得出来的林子今天却被它困住了。硬是兜着圈子迷在山里,一直到天擦黑。
这天一黑,刺骨的露水就起来了,老杨又兜了半天圈子,找不到方向。点了支火把,见那枯草树叶上都蒙了层白花花的霜,这指定是大半夜了。
老杨说这是遇上“山卖人”了,通俗的说法就是鬼打墙,不过,我们这边将在山上遇到鬼打墙称为山卖人。
老杨知道不能着急,遇着这山卖人吧,越着急越会方寸大乱,要是走迷糊了闯进狼窝,或者走到深崖上,那就危险了。老杨点着奄奄一息的火把,裹着大衣硬是挨到了凌晨,听得不远处几声鸡叫,总算是认清了方向,四处一看,自己一晚上都在个老坟圈子里兜转呢!
回到了窝棚里,老杨已经是冻的不行了,赶紧燃起火塘,烧起开水,又摸出一瓶老酒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虽然是凌晨了,但这天还是黑蒙蒙的,老杨正喝着老酒,突然听得窝棚背后稀稀疏疏一阵响动。
自己那狗也不见了,不然今晚就不会在老坟圈子里走迷糊了。这狗不见了,老杨心里还是有些打怵的。
片刻之后,窝棚前转出一团黑影来,在火塘子闪烁下影影绰绰的怪是渗人!
“唉!你干嘛来?”
老杨心里害怕,先开口问了句。
那团黑影听到声音慢慢走进窝棚里来。
“老哥!冒犯了,这里离县城还有多远?”
那黑影钻进窝棚,隐隐约约的火光下,老杨看的有些模糊,却是个扣着顶草帽的汉子。老杨心里静下来,多半是赶路人。
“这县城也不远了,二十多公里,来来,冻坏了吧,赶紧暖暖身子。”老杨热情的招呼道。
那汉子就着火塘坐下,帽子扣得很低,看不清脸。
“喝口酒,暖和一下。”老杨将酒瓶子递给他。
那汉子也不客气,接过酒来仰起脸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老杨借着火光看了一眼,跟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娘的这汉子下巴都没了,蠕动着的蛆虫跟着他喝下去的酒水滴滴答答落到了地上!
老杨险些吓得背过气去,他颤颤巍巍的裹了根烟点燃。心想这八成是见赶路的孤魂野鬼了,看大汉像个苦力人,多半是横死他乡的,心有不甘,要赶回家去。
这个时候可不能慌,老杨强装镇静,将旱烟袋丢给那汉子,那汉子捡起来撮出一小把烟丝用烟纸裹了起来。
老杨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问他从哪里来,那汉子说要去县城,好些年没回家了。
老杨见他答非所问,也不敢再问这个问题了,一时沉默,那汉子却又喝了口酒,兀自说起来。
“在石场上搞爆破,没跑开,把下巴炸掉了,硬是没有找到,家里人也不去拿我回家,老哥你说我这赶上的都是什么事呀!”他说完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那烟雾从空空如也的下巴上冒出来,飘散在他的脸上,朦朦胧胧的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哎呀,好汉子哎,你听我一句劝,这遭了罪谁也怨不得,你家人可能也有难言的苦衷啊!”老杨心都麻了,这跟鬼唠嗑可还是第一次呐!
“是呀,老哥你人真好,要不我跟你住下算了!”
老杨听见这话,身子一阵冷汗,这哪是要跟自己住下,这死鬼恐怕要拉自己去陪他!
这人急智生,老杨当下被这汉子吓得不轻,但很快又冒出了主意,他心一横,脸色一变冲那汉子道:“老汉我好酒好烟招待着你,你还想动歪心思!老汉那条大黑狗道行可不比你浅,你给老汉安分着,老汉心情好了给你指条道儿,顺着那路往南走就到县城,快快走吧,我那大黑狗就要回来了!”
老杨这一顿臭骂,那汉子默然,起身就走了。
老杨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啐了一口。这还真是九死一生!此时天已经灰灰亮了,大雾漫天,老杨钻出窝棚一看,那汉子斜拉拉从半山腰飘去,只剩个黑影,这不是鬼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后来,老杨在老干沟里找到自己养的狗儿,都快风干了,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于是老杨又重新回家,带了现在养着这条土狗。
老杨的故事听得我一愣一愣的。我问他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他咂了砸嘴说他也不知道,这鬼吧,只是个诡异现象的统称,谁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就自己遇见那汉子,指不定是诈尸呢?
我剥了几颗花生,问老杨:“鬼应该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了吧?”
老杨听完立马摇了摇头说鬼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
这句话我就听不懂了,人心,人心不都是肉长的吗?有什么可怕的。我也摇摇头直说不理解,打诨骂老杨倚老卖老,故作高深。
没想到老杨却认真起来:“小风啊,这个道理你总会明白的,你还小,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嘿嘿,是呀,老杨你把那老猎枪拿出来给我学学呗?”我开玩笑道。
老杨急忙摆了摆手说小孩子不能玩那家伙!
泯了口酒,我又问老杨,他为什么觉着人心可怕。
老杨不知为何突然叹了口气,然后自语道:“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
我问他什么东西二十年了,他却给我来了句让我吃惊不已的话——“二十年前,我是个守脉人!”
我猛吃了一惊,守脉人!
记忆里记得清清楚楚,七岁那年那个神秘的白袍人来到十七村,当时他问了一句话:“守脉人在何处!”然后白爷爷就出来和他对了几句话,像口诀一般。
守脉人?老杨也是守脉人,和白爷爷一样的守脉人么?
我按捺住心里的激动,问老杨:“守脉人是什么?”
没想到老杨使劲儿喝了一口老酒,眼睛竟然盈满了泪花,我相信他绝对不是被呛到。
老杨说:“二十年了,这件事憋了二十年了,小子,我跟你说,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我点了点头,正要听老杨讲述守脉人的事,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尴尬的冲他笑笑,接了电话。
是姐姐打来的,她说:“你让我问的那几个字问清楚了。”
我一听,大喜,忙问她是什么,突然又瞥到老杨,我又让姐姐给我发到短信上。
匆匆挂了电话,短信很快就到了,我打开一看,只有四个字——十七蚣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