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了摊位,买了票后进了景区。顾君意见宋绮怀不打伞,再三要求后,她终于肯挡住了耀眼的阳光。结果她竟然让顾君意也打伞,顾君意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即使太阳火辣辣的,烤的背生疼。
“你不打算给我一条吗?“顾君意指手绳。
“你也对它感兴趣?”
“它们既然是一对,就要一对恋人来共有不是吗?”
“谁跟你是恋人?”这人脸皮真厚,她拿手镯换的,不是他随便说一句就可以给他的。
“是不是我说过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刚刚我说的,你好像没有否认吧......我的女朋友。”语气带着打趣她的意味。
“那是我觉得解释太麻烦,再说我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看法?”
顾君意挑挑眉,“不在乎,那这时有何必在乎,着急否认呢?”
他竟然拿她的话来堵她,好像她说的似乎是自相矛盾的,无话辩证,谁让她上了他的套?
“你想要,就给你吧。”她随便掏出一条。
“蝶恋花,我要花,不要蝶。”那条蝶是主动的,要要的话,当然要被爱的一方了。
他还挺挑剔,她将手抽回来,“你不要就算了。”
顾君意看着她收回去,没有阻拦。他既然想要的东西,现在不是时机,就不要现在给出。等到日后她心甘情愿的时候吧......
“你既然想要这两条手绳,多花些钱来买就是了。那只手镯挺好看的,送出去多可惜。”
宋绮怀摇摇头,“手镯我可以做很多只,但这手绳却是可求不可得的,换到这样的艺术品,我不觉得可惜。”
他赞同的点点头,蓦地看天,“待会可能下雨。”
宋绮怀看着晴朗的天,“会吗?”
顾君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饶有兴致的念起诗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宋绮怀觉得有趣:“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就算是下雨又如何何必要让头打扰自己的兴致呢?
就好像暴风雨来临但两人皆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江南的雨下起来缠绵不已,根本不会打扰他们,还会增加情致。
爬山没有宋绮怀想象的困难,坡不陡,就是路有些长,太阳也很大。不过宋绮怀也就只顾打着伞走路,优哉游哉的像一个大小姐。倒是顾君意提着两个大背包,倒像是仆人。
走了好长的时间才到了山顶,两人累得在一棵松树下休息。松树很大,疏疏密密的。耀眼的阳光从缝隙里射入,一道道明亮的光线化成一个个小光斑。随着风的微微吹拂,树枝的轻轻摇摆,光斑也随之移动,流连于身上的每个角落。
宋绮怀站起身,走出松树给她带来的阵阵清爽,观看四周景色。
就好像在连山看到的风景,但又不一样。天空一样的湛蓝,白白的云在天空涂抹着一条痕迹。远处有山,那树翠绿的颜色,就想进过染缸,绿的明亮艳丽。远远地有江水环绕,从远处看长长的白白的,像一条银白色丝带,上面波光粼粼,教人挪不开眼。彩鸟飞过,莺莺啼叫,歌颂着大自然的美好。
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苍山如屏,江湖如镜。
美得像是一幅画,山水融为一体,好似名家渲染泼墨,挥毫意气。
风的声音,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鸟儿的啼叫声混杂,听来舒畅无比。连扑面而来的暑气都像是活了一般,有鸟掠过,却不能停留,热气催促着它的远行。
“晴光转绿蘋,淑气催黄鸟。”
好美啊。
顾君意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子情不自禁舒展开的双臂,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穿着的白色T恤,就好像天上洁白的云彩,在阳光的映射下染上并不刺眼的橙光,她自己也处在淡淡的光晕里。那种朦胧绰约的状态让他不由得想起“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的诗句,唯美的不像话。
他可以看到她梳的高高的马尾辫和精致的侧脸,有些恍惚,却有一瞬间的顿悟。那是一种清纯,就好像空山新雨后的雨后初霁,山峦耸翠重岩叠嶂。山重水复的迷茫后,忽然柳暗花明翻山越岭后看见的人世最为清静的桃花山溪,是尘世间最为干净纯粹的那一隅。
从她身上看见的永远只是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闲适和淡然,那不是为人称道的美丽,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给人心里宁静的归属感。
明白了为何她不告而别后的惶惶不安,他在害怕,以后再不能见在不触及让他心安的所在。
顾君意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握住她飞扬的手,感受她的快乐。
宋绮怀没有推开他,反而主动拉住他的手:“好看吗?”
顾君意点点头:“好看。”
阳光照得人眼花,扑面的热气让宋绮怀的额头上流了汗,她拿出手帕擦拭。
顾君意看了看那块白色方帕,状似不经意的说道:“这块手帕,我也有一条。”
宋绮怀擦汗的手一顿,她贴身装着的,他怎么会有?
他继续说:“好像是快到中考的时候吧,有一个很冒失的人在我坐的车里放了一块手帕,然后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是她救他那次,宋绮怀当然想不起来,她只记得别人对她的好。
她皱眉,“只是一块手帕,扔了也好,放置也好,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主人呢?”
“有些事不执著,不舒服。”
宋绮怀看向他,很不赞同他的做法,“你如果吃了一个鸡蛋,会执着找到那只母鸡吗?”
这句话听来很耳熟啊,他缓缓开口,“但是那只鸡蛋很好吃,我一定要找到,一辈子留在身边。”
一辈子留在身边......
她突然问了一个很笨的问题,“为什么?”
顾君意轻扬了一下眉:“因为她是宁苡言,我还欠她两句话。”
“什么话?”
“等我找到她,我一定说给她听。”
她皱了皱眉,知道他又在试探她,她低头默了两秒,目光流转。忽然抬头看他,目光如溪水清澈,波澜不惊,好像说着别人的事。她向他说了一句话,是坦白:“顾君意,我是宁苡言。”
她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顾君意对她很好,她已经把他当朋友,那就不应该隐瞒,每一次的撒谎她也很难受。现在说出来,也许是被美丽的风景蛊惑。她道出了她的秘密。
他表情有着微微的一滞,但没有多大变化,微微一笑:“你终于承认了。”
宋绮怀盯着他,一瞬不瞬:“只希望你还把我当成宋绮怀。”
没有问为什么,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他多次的试探,如今被她那么平淡的说出来,有些不真实。他不知道为何执着于这件事,他也告诉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反正现在,她在他身边,想那么多做什么?但她越是否认,他就越想让她承认,只觉得非如此不可。
“你要对我说什么话?”
顾君意看了她两眼,那句话不知如何说出口,仿佛又回到在她面前说不出话的状态。
宋绮怀看他什么也不说,倒是没有失望,“没关系,反正,我就是宋绮怀。”
关于宁苡言的一切,都不想再记起,好好过以后的生活吧。
只是做向顾君意坦白那一瞬间的宁苡言,外婆面前的言儿,其他的一切,都不再与宋绮怀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