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马克·吐温
《竞选州长》是美国著作家马克·吐温(1835~1910)的作品。
《竞选州长》与长篇《镀金时代》一起,为美国批判现实主义开拓了道路。《竞选州长》提出了美国非常重大的社会问题——美国民主政治的实质问题。小说的主人公是“我”,代表独立党参加纽约州州长的竞选,另外两个竞选人是共和党的伍德福和民主党的霍夫曼。“我”的名声不错,而那二人“如果说也曾知道爱护名声的好处,那是以前的事情了。”但“我”却被报纸进行接连不断的造谣污蔑,说他是伪证制造者、小偷、盗尸犯、酒疯子、舞弊分子、讹诈专家,甚至有人到他家里捣毁他的家具和窗户,抢走了他的财物,还写匿名信恐吓他。最后,“我”在一次竞选讲演时,竟然有9个不同肤色的刚学走路的小孩,被唆使冲上讲台,紧抱“我”的双腿,管“我”叫“爸爸”。“我”在极度恐慌下,终于被迫退出州长竞选。
小说从“民主选举”和“言论自由”两个侧面,对美国政治生活进行辛辣的讽刺,揭露了“民主选举”和“言论自由”的欺骗性、虚伪性和恐怖性。它对资产阶级政客收买报刊,把它当作造谣中伤、讹诈、恐吓、罗织罪名、置人死地的工具,加以高度集中和艺术夸张,揭示了“民主选举”根本不是“人民自由意志的表现”,而是对人民群众的欺骗和愚弄。而以“言论自由”标榜的报纸,根本无“真实”和“自由”可言,完全是政客们手中的工具,专事造谣惑众,不顾事实和真理。
《竞选州长》篇幅虽短,却写得泼辣,俏皮,讽刺十分有力,是对资产阶级民主选举的绝妙的政治讽刺画。作品在构思人物双方(“我”与另两个竞选人)的冲突时,有意把“我”设计为“声望还好”的“正派人”,与对手的卑鄙无耻相对照,加深了作品的矛盾,形成强有力的讽刺。小说对于竞选对手的“揭发控告”让事实自己出来证明其纯属无中生有的造谣。因此,揭发的罪状越重,越显出了揭发者的卑鄙无耻,使对手们控告的过程成了自我暴露的过程。这种对事实本身加以夸张达到讽刺的手法,马克·吐温运用得相当成功。如控告“我”犯了“伪证罪”,而“我”却根本没有去过作案地交趾支那,控告“我”是“小偷”,而“我”根本没去过出事地点,等等。《竞选州长》把“我”的名字直接写成作者自己的名字“马克·吐温”,这一构思加强了作品的真实感。
作品在语言运用上以多种手段来加强讽刺性。如用反语“我偃旗息鼓,甘拜下风”、“我达不到纽约州州长竞选所需要的条件”等等讽刺了竞选的虚伪性。又如:“至于香蕉园,我简直就不知道它和一只袋鼠有什么区别”;“于是我渐渐对报纸有了戒心,一拿起来就觉得提心吊胆——很像一个人想睡觉的时候去揭开床毯,可是脑子里却担心那底下会有一条响尾蛇似的”,不仅比喻妙语惊人,并产生强烈的幽默讽刺效果。
小说在结构上也独具一格,一开头作了简单的交代后,即以“我”为中心“摘引”了大量报刊文字和信件,作者的叙述则以穿插方式用来串连“摘引”。这种结构方式不仅增强真切感,又使作品精炼,生动,别开生面。
小说凝聚了马克·吐温对美国政治的长期观察和体会。在创作《竞选州长》前一年,作者曾写信给他的朋友说:“我一直最恨政治。”这可以看作《竞选州长》的思想基础。《竞选州长》中的霍夫曼,正是当时纽约州长。他是铁路大王伊利铁路公司的代理人,这个公司在各级议会、政府中都安插了自己的人,这家公司每年支出的贿赂和诉讼费,即达70万美元。可见他们是纽约以至美国民主政治的实际操纵者。在《竞选州长》发表后不久,1871年春天,马克·吐温又发表一文,附有一组漫画,画面上有座“大厦”,标明是伊利铁路公司总部。大厦里有投机巨头高尔德和霍夫曼,这伙人在画面上忙于向议员们行贿,对老百姓敲诈勒索。这一切证明了《竞选州长》的强烈的现实针对性和对资产阶级政治生活直接干预的勇气。可见,马克·吐温所说的“最恨政治”,指的是这些政客恶棍操纵的黑暗、腐败、虚伪的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