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仔，明天早上我们回去学校复习，好么？”
国庆假期第二天晚上，梓柔给了晓天一通电话，提议道。
“明天早上？好吧……”晓天闭着眼睛，一手拿着电话，想了想答应了，“早上什么时间？”
“嗯……”梓柔也还没确定什么时间，“九点吧。”
“你确定能起来？”晓天眉毛跳了跳，还是闭着眼睛，对着话筒道。晓天可记得，梓柔在假期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的，很多时候都是十点左右才起来。
“呃……”梓柔也是微微一愣。
“以前我们约在九点的时候，某人可是一直要我等半个小时的。”晓天调笑道。
“咳咳，别这样子说嘛……你要相信我，我这次能起来的。”梓柔有点小尴尬，“而且，我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懒了，要训练自己早点起来。”
“好吧，我先听着。”晓天答道，“那我明天早上过来你家楼下，九点！”
“嗯，那我们明天见。”梓柔应道。
“好。”晓天点了点头，“现在快七点了，你吃过饭没？”
“还没，等下过去我哥那里吃。”梓柔回道。
“……”
两人又聊了一会，才挂上了电话。
一放好话筒，晓天就躺在沙发一动不想动。
第二天早上九点，晓天准时出现在梓柔家楼下。
“你怎么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梓柔一下楼，看见晓天一脸的惺忪，就问道，“我是不是约的太早了？”
“没事，这时间刚好。”晓天揉了下眼睛，答道，“你今天不骑车？”
“嗯，最近不想骑，你载我好么？”梓柔用撒娇的语气道。
“……”晓天没有说话，不过左手松开了车把。
“嘻嘻。”梓柔坐了上去，轻轻理了理头发。
“你今天怎么好像还没睡醒的？”出发不久，梓柔抬头看了看晓天那淡淡的黑眼圈，道。
“还好吧。前天不是参加了骑车活动？回程的时候一路淋着雨，所以消耗大了些。”
“哦？没感冒吧？”
“应该没有，只是感觉很累而已。”
“哦。”梓柔把目光投向前方，用手理了理头发。
过了一会，梓柔才道，“其实如果你太累，可以不用陪我回学校的，我自己就可以了。”
“没事的，原本就打算今天回校。”晓天看着目光看着前面，“而且我昨天一天都在睡，已经好多了。”
嗯了一声，梓柔就没有说话。
不过显然晓天有些勉强，今天无论是上午还是下午，他都花了至少半小时趴在桌上睡觉。虽然感觉累，但是晓天还是陪着梓柔回来。他也没想太多，只是单纯很享受和梓柔在一起的时间而已。至于复习，他的确在尽力去做，只是，每当看着书本，他的心或许飘到梓柔那边，或许想起了家里的环境。
与梓柔的感情，晓天觉得终有一天会变成爱情，而梓柔却一直认为与爱情无关。这是晓天的一个心结，为什么她愿意给予其他人机会，他对她这样，却一直没有给哪怕一丝机会自己？
但，即使有机会，又如何，梓柔终会过去明珠市，那时候，他们就会分开两地。他有预感，这次分开，很难再有机会一起了。对此，晓天有些不安，有些惶恐……
晓天从来不算是一个坚强的人，也不是一个果决的人。所以，也许这几个月家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又也许是他的身体太疲惫，所以这连续好几天，虽然每天晓天都陪着梓柔回校复习，但是，几乎有一半的时间，他都在胡思乱想。
“在想什么？”路上，梓柔看着晓天沉默地看着前路不作声，不由问道。
“没想什么。”晓天侧过头，看着梓柔的眼睛，摇了摇头应道。
“好吧。”听此，梓柔回过头去，看着前方，默不作声了。
感觉到两人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和沉寂，晓天忍不住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梓柔没有转头，只是微撅着嘴微拖着声音答道。
“……”晓天无语，这话怎么那么熟悉。
两人又一次沉默了。
“每次看到墙上高考来临的日子在减少，我都有种感觉，好像我们能在一起的日子也如同这数字一样，一天一天的减少着……”
过了好一会，晓天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与车，继续轻声说道，“我怕，我们会跟这些人与车一样，也许，一旦错过了，就不再相遇。”
听着这有些煽情的话语，梓柔心中微微一颤，侧身回头看着晓天突然变得有些落寞的表情，有些心疼，安慰道，“没有那么夸张，也许以后我们会在一个城市读书和生活呢？”
“可你，终会过去明珠的。”晓天回道。自从知道梓柔和她妈妈一起办理相关手续，他就意识到了。
“但是，也许我不会过去啊，也许我一直会在这边生活呢。”梓柔反驳道。
“可是，你家人都在那边，你一直都想念妈妈。如果可以，到那边和他们一起生活，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晓天看着梓柔的眼睛，声音低沉地回道。还有一句他没说：“我真的不想看见你一直都这样与自己家人分开，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和他们一起，你需要家人！”
“你……算了，不和你说这个了。”梓柔无力反驳，只能赌气地扭头。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气。她的确很想和家人一起生活，但是，她也不想和她的傻仔分开。但是晓天的这些话，似乎她希望与他分开一般，这让梓柔有些莫名的火气。、
“……”晓天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梓柔，又把目光投向前路。
“砰——”
“哇啦——”
“哄——”
“啊——”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突然前方不太远处传来一连串的急促声响。
“怎么了？你能看见么？”梓柔眯着眼睛看着前面，问道。作为近视患者，她可看不清那么远的地方，只能有些好奇地问旁边的晓天。
“不清楚，不过好像有两个四中的人好像受伤了，还有辆车车窗不知道怎么被打破了。”
“撞车？”
“不像是，没有那迹象。”
晓天看着出事的地方，不过也只是能看见两个穿着四中校服的人躺在地上，还有辆被打破了车窗玻璃的车缓缓停在不远处。只是看上去不像是交通事故，毕竟车子现在距离受伤的四中学生的位置还是挺远的。
“那算了，不要看了，我怕那场面。”梓柔赶紧扭过头，不再看向出事的方向，似乎她的视力足以看清这昏暗夜色下远处的现场一般。
“嗯，那你不要骑太快，我挡着你视线。”虽然知道梓柔其实也看不清，不过晓天还是说道，并且把车子速度提快一点，追上梓柔。一直以来，无论走路和骑车，只要跟梓柔在一起，晓天都习惯了在靠近机动车道的一边。忘了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不过，晓天却是记得为什么这样做。
即使有不幸的事情发生，至少，能让你在更安全的一方。
梓柔不敢看那场面，不过晓天在经过现场附近的时候，还是通过人群（爱看热闹的人哪里都多）偷偷看了一下。
“那两个四中的人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伤了，车里也有个人一动不动的……”通过后，晓天对梓柔说了下，满足她的好奇心——虽然她不敢看，但是八卦是女人天性。不过，他的话没机会说完。
“别说了，我不想听。”梓柔急忙晃了晃脑袋，带着些颤音，“我怕……”
“……”晓天也没想到梓柔对这些怕成这样，索性就闭嘴了。
“那么，那两个四中的人怎么受伤的？”过了一会，梓柔有些好奇的扭头看了看晓天，问道。
“你还说怕？”晓天无语看着她。又说怕，又想知道，这是什么梗。
“但我想知道啊。”梓柔有些无辜地看着他。
“看不清楚啊，不过之前好像听到一声枪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晓天想了想道。
“有枪响？”
“好像有，隐约中听见。”
“但是子弹怎么射到他们。还有那车上的人怎么回事？”梓柔化身好奇宝宝。
“我怎么知道……”晓天有种扶额的冲动，不过，考虑到在骑车，只好作罢。
“哦。”梓柔哦了一声，就不做声了，似乎在想刚刚的事情。
“不过，如果是子弹造成的，那么该庆幸我们离得比较远……”过了好一会，晓天才说了这样一句。
听此，梓柔不由一愣，然后才点了点头，“是哦，还好我们没在那里，不然……”
梓柔的声音越说越低，甚至后面的东西晓天都听不清楚，不过，他明白梓柔想说的和心情。
“如果我有事了，你会怎么……”梓柔突然轻声问晓天道。
“别，你绝不会出事。”晓天没等她说完，就立即打断，声音坚定果决。
“我说如果……”梓柔有些好笑地扭头看了看晓天那有些低沉的表情，轻声道。然而，又一次被打断了。
“没有如果。”晓天真的不敢想这个问题。
“好吧，没有如果……嘻嘻……”看见晓天低沉的脸色，虽然是被晓天这么粗暴地打断了话语，梓柔却感觉有些感动，原本对于四中学生受伤那事有些不好的情绪却事消减了不少。
有些时候，有些问题，真的不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再好的甜言蜜语，都比不过一个不经意的真情流露，比不过简单一个小小的行动。
晓天不是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晓天不敢回答，也不敢想这个问题。对于一个成熟的人而言，要处理这种情况会更冷静，不过相信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做这个假设。
没有一个人，愿意去面对失去重要之人的情况，即使，是一个假设。
而对于基本没有生活和社会经验的他而然，逃避和恐惧，却是最真实最直接的反应。
从晓天有些激动的声音里，梓柔读懂了他的心意。至于答案，也就不再重要了。
后来晓天也知道了这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车上一动不动的人，是南岳地下世界的老大，因为仇杀被人用雷鸣登散弹枪直接射杀在自己的车上。而一些流弹，也在这个老大被射杀时，击中了在附近经过的四中两个学生。其中一个学生因为被击中心脏，当晚就死了；另一个只是擦伤，身体很快就康复，只是也已经休学。
晓天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天，也是这样无缘无故就离开这个世界。
生命是那么脆弱，死亡来得是那么突如其来。
如果有一天真的要离开，至少，能在之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