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太君，晓月失去了笑颜，点头道：“嗯，不过，晓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叹口气，站起来一肩揽下道：“让我来吧。”
“老祖宗请姑爷和小姐进去。”一身青衣打扮的丫环走出院门说道。
我和晓月整理了一下衣冠，走进这座清秀的小院中，浓厚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丫环轻轻推开房门，豆大灯光下，老太君正端坐在一张紫檀木打就的椅子上。旁边摆放着翻开的佛经。
“参见太奶奶。”我们联袂跪下请安。
“呵呵，坐吧。”老太君中气平稳的说道。
我们坐上旁边的椅子后，老太君说道：“老身现在吃素，也就不招待你们两小在静室饮茶了。”
晓月看看我，我笑着说道：“太奶奶说那里去了。”
“咦。”老太君忽然好奇的说道：“章儿，你怎么身上带着一丝血腥味，可是刚刚与人交过手？”
我一边赞叹老太君的敏锐一边说道：“这倒不是，只是手下击杀了一个辽国高手，哈尔格林。”
老太君点头叹道：“宋辽世仇不死不休，唉。不知何时两国的争端才能平息。”
我笑着说道：“能平息的时候，自然就会平息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只是中原自己，中原与其他国家也是这样。天道就是如此。”
老太君对这句话十分赞同，点头道：“不错，章儿不愧为大贤之后，理解独到。唉，老身到是很想去章儿生长的地方看看，但又怕一身孽气打扰了那些隐士的平静。可惜可惜。”
现在我最怕的就是老太君提到这个，于是连忙说道：“这个，老太君不必感叹应该有机会的。”唉，我也很想家啊。但是也毫无办法啊。
看看我们。老太君忽然问道：“不说这些了，章儿月儿，今日你们来此，有何事？”
晓月心中一紧，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太奶奶，这章儿不敢说。”
老太君看到我的表情，还以为是硬闯潘仁美府邸哪一类的事情，于是哈哈笑道：“章儿但说无妨，可是又闯祸了？这一次又是得罪了那家权贵。章儿你不用担心，现在你贵为王爷手握重兵，只要不是闯入皇宫，恐怕都没有人敢动你半根毫毛吧。”
我走到中间跪在地上道：“老太君，肖章有一事欺瞒了老太君，请老太君赎罪。”
晓月连忙也跪在我身边：“这件事月儿也有份，并不只是夫君的主意。”
老太君大吃一惊，沉声问道：“到底什么事？”
我低头说道：“八贤王八贤王。”
“八贤王怎么样了？”老太君似乎有些预料到了什么事，急急问道。
“八贤王于两月前去世，现已安葬在王陵中。不能让老太君见王爷最后一面，还请老太君息怒。”
铛，老太君手中的龙头杖掉在地上，但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叹了口气，老太君良久之后说道：“王爷还是先老身一步走了，你们退下吧。老身想要静一静。”
我和晓月都听到对方呼了一口气，看来当初的决定是对的，终于把老太君因为八贤王这个挚友去世带来的打击降到了最低。
应了声是后，我们退出小院。看着满天的星斗，我叹气道：“希望老太君不要过于悲伤才是。”
晓月看着已经关闭的院门问道：“夫君，你说我们这一次欺瞒太奶奶是对是错。”
我伸手抱着她笑道：“不管是对还是错，老太君都知道我们在关心她的身体，八王爷早已经下葬，老太君应该会很快回复平静吧。”
“希望如此。”晓月把头埋到了我的怀中。
昨夜的一场大雪，把开封府笼罩在了一片苍茫白色中，路上的行人个个穿着厚重的冬衣，把脖子缩到了衣襟中。街道两边的小贩们也比平常少了许多，三三两两的。
把杯中的温酒倒进口中之后，我的胸肺间传来一阵暖意，回过身，我坐在街边酒店的二楼靠窗处对同样便装打扮，站在身后的小猴子问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公子。”小猴子点头说道。
问完这句话以后，我淡淡一笑，手拿酒杯起身站到窗边开始欣赏起开封的雪景来。
不多时，楼梯口传来一阵厚重的上楼脚步声。
来人看到我的背影后，径直走来抱拳道：“丁陪卫参见王爷。”来人正是开封府城守司麾下四守将之一的西门守将丁陪卫。
我转过身来笑道：“丁将军不用多礼，请坐。”
丁陪卫坐下之后客套的说道：“上一次承蒙王爷为我遮掩，丁陪卫敬王爷一杯。”说着拿起桌上的酒杯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我同样端起酒杯微笑着慢慢喝下。
抹了抹嘴角，丁陪卫直接问道：“今日王爷宴请在下，不知有什么事，能办到的，丁陪卫一定不会推辞。”
我哈哈一笑：“不忙，丁将军不觉得如此银妆素裹的开封府十分美丽吗？”
丁陪卫微笑着说道：“王爷今日恐怕不是只请下官前来赏雪这么简单吧。”
我呵呵一笑，也不再与他东拉西扯：“丁将军还真是直爽之人，好，那本王就说了。”
丁陪卫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王爷请。”
思虑一下，我放缓语气说道：“在将军心目中，是百姓重要，还是潘相重要？”
丁陪卫摇头道：“下官不懂王爷的意思。”
我看着他笑道：“将军不要再装糊涂了，本王直说吧，若是潘相总揽大权无人能够抗衡，那将军认为天下百姓会承受到其恩泽吗？”
丁陪卫冷哼一声：“潘相为朝廷兢兢业业绝无反意。王爷这么说，难道不怕我告诉潘相，无凭无据的事情岂能从堂堂忠烈王口中说出？”
他的表情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哈哈一笑说道：“将军息怒，本王不过是假设一下而已。想那潘仁美大肆收敛天下财物，门下也是任人唯亲，若此人将来得登大宝，恐怕天下百姓就要遭殃了。而且，潘仁美对于军事毫无所长，若辽军再犯攻破城池，恐怕最先投降的就是此人。”
丁陪卫出言反驳道：“王爷此言差矣，若是潘相能管理天下的话，那天下的财富都是相爷一人所有，何必再搜刮，而且，相爷也未必就像王爷说的那么不堪吧。”
我举杯淡淡笑道：“是吗？将军恐怕在自欺欺人吧。难道你不怕百年之后还被人指着坟墓骂为虎作伥吗？潘仁美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对。”
丁陪卫哗一下站起，抱拳说道：“王爷，话不投机下官告辞。”
“好你个丁陪卫，竟然瞒着潘相私会重臣。”一个穿戴盔甲的将军跑上楼来大喝道。
丁陪卫面如死灰，转身说道：“林将军，我”
林文冲杀气腾腾的打断话，抬手指着丁陪卫说道：“你我深受潘相恩典，未曾想到丁将军却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丁陪卫怒火冲天的喝道：“呔，林文冲你休得胡言，我丁陪卫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还轮不到你说话。”
林文冲冷笑道：“好，那我们去见相爷。”
“去就去。”丁陪卫大声说道：“我丁陪卫自认忠心耿耿。”
“来人，把丁陪卫拿下。”林文冲挥手喝道，从楼下冲出来几个军汉，如狼似虎的扑向满脸震惊的丁陪卫。
我哈哈一笑，震怒说道：“本王在此宴客，竟然会敢有人在旁边鼓噪。丁将军不管如何都是本王的客人，岂容尔等放肆？难道你们的俸禄，都是潘仁美发的不成。”
几个军汉一愣，都是见过我的人，于是转身看向了林文冲。
我的指着让林文冲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丁陪卫暗暗叫苦，赶快划清界限说道：“此事王爷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来吧。”说着伸出了双手。
林文冲对身边的手下喝道：“还不拿人。”
军汉们一拥而上，扣住了丁陪卫反剪双手，用绳索套了。
我冷哼一声：“好，丁将军既然不领情也就算了，但，这位将军让本王很不高兴，来啊，给他个教训。”
小猴子揉身而去，破开两个抵挡的军汉与林文冲战在了一起，还好两人都未动刀枪。众人也不敢上前帮忙。
转瞬之间，两人互对一拳各自退开，小猴子吐了口鲜血面色苍白，林文冲则捂着胸口，护心镜塌陷下去一块。
皱了皱眉。我自持身份冷冷的说道：“城守司果然卧虎藏龙，也罢，这一次的事情本王自会向潘文则讨要。你们滚吧。”
“走。”林文冲抬手说道，两个军汉搀扶着他急忙下楼。丁陪卫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帮人走后，本来满脸痛苦的小猴子忽然直起身来，我也微微一笑。
大戏，终于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