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亏你还是个上市集团的总裁,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不然你觉得怎么做才是最好?”
“你!也就你,做得出这种事情!就是你这谁也不放在眼里,什么都自己说了算的性格,才会闹出今天这么多事情……还有,那丫头,也不是个省事的,那心里是能多藏事?才能一直瞒着孩子这么多年!”
这番斥责的话,来来回回换着台词不知听过多少次,他并不以为意,只冷冰冰的讥嘲回去:
“我做的事我承认,但这些事情她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不关她的事。”
‘啪’的一声清脆响,桌上又一样东西遭到破坏,老太太冷笑一声:“我还不能说了?你们夫妻俩做的这些事情,每一样说出来都要令人戳我们顾家的脊梁骨!还有,那孩子我不能坐视不理,给你们谁养都指不定养成什么样了,无论如何,你要让那孩子认祖归宗,以后由我来教!”
里面不时传出来一声声怒吼,声音尖锐震怒。
饶是老夫人声名在外,听到此番动静,仍是叫他们定住了。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大开,顾老夫人扫了他们一眼,随即大步离去,司机连忙跟上。
林时启目送着他们离开,再回头看看室内一片凌乱的地面,心里感叹。
老夫人走后,室内一片寂静,他正要去看顾又廷,他也正扫了一眼过来。
两人目光一对,他心漏跳一拍,“那啥,我去叫人来打扫下……”
说完,溜之大吉。
“迈莎说:如果你要跟我来往,那最好就在我的家乡建一栋房子,不能离我的家太远,以后每天你要到我家来,你要吃我做的饭,你要和我聊天,你还要陪我一起坐到深夜,然后等我睡觉后再离开就行了。”
故事讲到一半,谨言低下头,只见一个白嫩的小姑娘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掌贴在脸颊上。
正微微张着嘴打着轻酣,呼吸匀称,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她关掉灯,摸摸小熊有些出汗的额头,将房间的暖气调低一度,才躺下。
深夜十一点。
她昨晚一夜没睡好,已是各种疲惫,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本来有侧躺拥着小熊睡的习惯,但这回,有些顾忌的平躺起来。
一时去看小熊,一时又抚着仍十分平坦的小腹,想起各种问题,头痛又隐隐袭来。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被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陡然震了起来,谨言伸手去够手机,
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会,她才接通,“喂?”
男人低沉的嗓音隔着电话传来:“是我。”
谨言点点头,半晌才反应过来,那边的人看不见。
看了眼小熊,用手掩着唇压低声音:“我知道,”接着又问:“有事?”
那边的顾又廷一阵沉默,忽道:“孩子睡了?”
她低低“嗯”了一声。
“我在酒店门口,下来。”
“有事吗?”她又问了一遍,抿了抿唇,“我现在很累,不想动。”
“你哪次不累?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下楼来,要么我上去找你。”
“别!”
昨晚的纠缠还历历在目,当时是不知者无畏,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
万一昨晚真的闹了起来,以他的体力,估计目前不止是有滑胎迹象,而是已经……
她看了眼熟睡的小熊,放低了本就极轻的声音,轻轻道:“我下去。”
谨言随意换了身衣服,又加了件外套就下去了。
从酒店大门出来,一眼就看到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银白色路虎,
谨言走近,只见他躺靠着,双眼紧紧阖闭着,被夜色掩盖的面庞,又添了几分沉郁。
她站了好一会,本就有些感冒,此时抽了抽了鼻子,有些挨不住,正要转身离开,就见人睁开眼了,那双漆黑眸子盯着她,噎住了一口气,似乎像是做坏事被抓正着的小孩般感到有些心虚,从顾又廷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包得满满的她仅露出一截小巧白皙的脖子,尽管是站在昏暗的地点,近乎灯光般发白的肌肤,仍是十分夺目。
因已有两天没有合过眼,他神色间有些未褪的疲倦,嗓音略沉哑:“上车。”
谨言紧了紧身子上的外套,鼻尖冻得红红的,仍是摇摇头:“不了,你有什么事?”
言之下意,听完他的事,她就打算走了,没有要久留的意思。
男人只挑眉看着她,面色威严。
一股冷风吹来,谨言正觉打了个寒颤,忽的被人一把塞进了副驾驶座里。
自从进到车子里后,没有想像中的对恃,也没有面临昨晚那咄咄逼人的发问。
她一颗心还在提着时,就见男人一言不发的把头靠在椅背上,阖着眼,一副熟睡的模样。
谨言看到他脸上难得出现的倦色,静静打量了起来。
这样一个人,也只有在熟睡的状态下,才勉强卸下了那威严的气势。
颇有几分小熊睡着时的憨态……
这个短暂的念头,亲过脑后,一时心里动了动。
她犹豫,要不要从车子里下去,却犯起困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多久,有些口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见一个完全遮住了自己的高大身形正坐在正前方。
男人什么也没有做,只紧紧的盯着她的脸看,目光深沉。
谨言还以为自己在酒店里,乍一睁眼看到这样的景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窗户大开着,车里又没有开暖气,她一下又惊又冷地蜷曲起身子。
看着她的样子,他似乎想到了曾经那些黑夜里,她独自一人时也是这个模样,神色明显动容。
男人呆了片刻,猛然伸手搂过她的腰身。
见她没有半点抵触抗拒的意识,便把她连人带手脚从副驾驶座上抱过来,揉成一团搂进怀里。
谨言刚被他抱进怀里时,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会整个人连着手脚都一团抱着,一时回过神来。
心思复杂。
就闻到脑袋顶着的粗硬头发带着熟悉的洗发露香味……
她觉得意外,抬起脸,就见他忽然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这轻轻一吻,比往常任何激烈的动作来的反晌更大,不仅谨言怔住,心里一跳。
待男人反应过来那近似柔情的动作,耳根子疑似发红。
而谨言半靠在他怀里,身子贴着他发烫的胸膛,一时,想起今日医生在耳里的嘱咐。
她只觉心中更加复杂。
谨言惊觉眼皮越来越沉,生怕再这样窝下去,又要睡着了。
她挣了几下,男人仍是不撒手,抬头见男人,忽见他正色地望着她:“考虑好了吗?”
谨言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正要问,忽的明白过来。
她愕然,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忽然又想,也许他今晚来的用意就是这个,不过是耽搁了,现在才说起罢了。
抬头看了眼男人,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
男人看了她片刻,沉声道:“说话!”
谨言此时正贴着他,忽被他胸腔的震动吓到,不免蹙眉:“你能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吗?”
顾又廷沉着面孔:“我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
谨言想他这人明明是占下风,却仍是一副不退让的模样,心知他这样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不可能改得过来,便鼓起勇气,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正色道:“这不是件小事,你不能让我立刻就接受,我需要点时间。”
很多事情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这是真的。就算是过了五年,想到要重新开始,她不比二十二岁的自己来得有信心,经历得多了,反而比起那时还要更加畏惧。而,那时候是开阳的生命作筹码,如今却是换成了另一条小生命。
他面上的沉色渐褪,“我明天出差,一星期后回来,你到时给我答案。”
其实不是明天,而是今晚就要出发。
但从集团出来,他选择了来这里而不是机场。
谨言心想,不管是对她还是肚子里的小生命,一周的时间差不多了。
她刚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忽的长臂一伸,谨言还没意识到,便又被他搂到怀里去,鼻端嗅着熟悉的男人身子上的气息,低沉醇厚的男人声音在头顶响起,手指点着她的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那些破事你不要再想……你只要想,你对我是不是真的没有感觉?你最愿意发生关系的男人是谁?”
前面说的还算正经严谨,后面说着说着就越加不像话。
谨言被男人拥在怀里,耳里听着他的话,忍着脸红,却抑制不住心头乱跳。
回到房间里已经有近一小时,谨言还躺在榻上心绪万千地睡不着,却不如先前般的复杂难言,仿若被人打了定心针般,一颗心也不再那么摇摆不定,想着他最后那句话,也明白他的暗示,那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在心里仍然是个坎,所以她首先需要跨过去这一步,才能再前进。
顾又廷终究还是有些本事的。
他深知她心里最忌讳的事情,打蛇打七寸,首先替她先挑破了。
一颗心,在这深夜被揪得混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