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有自己这个人,她说手里有自己的相片……
她缩了缩身子,不会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可如果是真的……
深夜,大门那边有动静,有人开了门进来,正埋首装相片的女人没察觉。
“谁?”听到声响,她抬起脸,周云哲站在卧室的门。
她有些迟滞,等反应过来要收起相片,周云哲的目光已经迅速瞥过桌上的相片。
他上前抓过几张,一张一张的看,目光几乎要迸发出怒气,牙齿咬紧得发出声响。
那里面的相片,全是男女纠缠的画面,全身子上下一丝不挂,四肢紧绕。
而这些相片明显是精心挑选过的,都是只出女人鲜明五官。
周云哲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扬了扬手中的相片,“哪来的?”
她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而且看到相片,心中有些慌乱,但很快也就镇静下来。
就算今晚他没有发现,明天相片刑登出来,那女人自然也会向他告状,她直接说,“你在港城养的情。人啊,挺白的,长得还挺好看的,我找她,她反而说是我自己栓不住你。这么没教养的女人,我只能教训教训一下她。”
周云哲不耐烦,压抑着呼吸:“有完没完了?整天就会没事找一些事做。”
她忍无可忍又气又怒:“怎么了?你自己做出这些事情,还不准人说了是不是?敢情还是我的错?你现在有个那么大的坑要填,我真相信你无瑕分身,没想到你还有那闲情逸致去找女人,平常的小姑娘你玩玩就算了,但这个你们都不清不白几个月了,是不是连孩子都快有了?”
周云哲脸色一变,立马斥道:“你瞎说什么?”
女人有些难过了:“我只是随口一猜,你激动什么?”
说到这里,她有些欲哭,发恨地将那些相片全扫到了地上,“你从来只会骗我,把我哄在家里,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半年前,有一回你回家,我听到你讲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我问你跟谁讲电话,你说客户,我就知道出事了,你谈生意时什么时候那么温柔过,也许那个时候你们就勾搭在一起了!”
周云哲恼怒:“你别做贼的喊抓贼,那些相片怎么回事,你把底片拿出来。”
女人见他对自己哭无动于衷,瞬时痛恨道:“周云哲,你果然变心了吗?从头到尾,你没有给我一句解释,现在你只顾着那个女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还是,你为了另个女人决定不我了?”
他笑:“你乖点,我告诉你,今天你把底片拿来,明天你一样还是周太太。”
她冷静下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平静下来,很快说:“没有,没有底片,我当时让人把相片洗出来,就把底片扔了,我有相片了,还留着底片干什么,你和别的女人上。床的相片留着,对我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有人捡了相片撕碎,然后“哐当”一声门响,人摔门而去了。
女人刚冷静下来的脸,瞬时又扭曲起来,恨到极致,又埋首痛哭。
安静的屋子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谨言打来。
说家里司机在外面还没回来,她等会自己坐车过来,需要点时间。
她应了一声,刚挂断,就听手机又响。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她深吸口气,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你又有什么事情?”
他的声音有些温和:“别这么冷淡,我们好好谈一谈,嗯?”
家瑞觉得嘲讽,也就冷笑出声,“我真的想不到和你还能有什么好谈的。”
他顿了一下,忽然说:“可以谈谈我们的孩子嘛。”
家瑞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也想像到那温文的脸上带着冷嘲的一抹嗤笑,不止他会觉得好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他们哪来的孩子,顶多就是一个还没有成形的胚胎,小到还不足够做人。流手术。
见她没有出声,他似乎也觉得没意思了,直接说:“那些照片我看到了。”
家瑞瞬时呼吸紧促,“怎……怎么会有照片的?”
周云哲解释着,“她在我身边安了个眼线,司机经常跟着我进进出出别墅,我没有注意,房间有针孔摄像。”说起来,那样风淡云清,似乎照片里的主角不是他。
“照片在你手里吗?”家瑞不由得,问道。
“在呢。”
她刚松口气,就听那边吐着泛毒的蛇信子,循循善秀道:
“照片你要我就给你,我心疼你,不舍得把你那个样子让第二个男人看到,但有个条件,你得答应叔叔。”
她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问:“你想要什么?”
他低低一笑,反问:“你说我想要什么?”
“白家瑞!”
周云哲厉声怒道,“你别跟我玩,玩真的,我立刻就把照片放出去!”
家瑞仍是笑,“你不信,就走着瞧好了,我会寄个人。流证明给你。”
“好,好,你尽管试试,到时看谁死得惨。”他怒吼,然后挂断电话。
家瑞几乎喘不上气,扔掉了手机,很快跑进了洗手间里。
晚上和谨言睡在一起时,她做了个噩梦,梦到明天早上的手术出现了意外,取出孩子的时候,身子大出血,抢救过来后,她活了,但是从此不能再生育小孩,她抱着谨言一直哭一直哭,不知道哭了多久,一直天亮,她才醒过来,眼角还泛着湿润。
她想自欺欺人骗自己,却做不到,连幻想都不敢去向往了。
谨言一路上都在注意家瑞的神情,看着她安静吃饭安静下楼安静上车。
一路上俩人都没有说话,到了这一刻,忽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悄悄握了握紧她的手掌。
终于躺在了病床。上,她的两只耳朵里都嗡嗡响,听不到医生护士在说什么话。
接下来,医生给她打了麻醉。
她渐渐觉得困了,也就闭上眼睛,让自己睡一觉……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好像只是一会儿,又好像整整睡了一个世纪……
她醒过来的时候,医生正好收起工具,护士过来拉上她的裤子。
她稍微别过脸,看到一旁那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十分刺眼。
她很快把眼睛转回来,紧紧咬着唇。
等到护士说话,她从床。上起来,慢慢走出了手术室,一眼就看到在门口紧张等着的谨言,她微微扯了扯唇,谨言上前扶着她,她笑了下,有些调皮地说:“我在里面睡了好久呢,还是护士把我叫醒的。”
谨言没有说话,只紧紧地握着她,生怕一出声,就会不自觉哽咽。
因为担心家瑞一个人在公寓住,谨言把她接到了顾宅,让她先和自己住下来。
家瑞向来独立,听到后却没有说什么,配合的住了进来,谨言又抽了时间去帮她把东西收拾了回来,家里有小胖子和小熊,小熊听到谨言说小姨生病了,整天围着小姨递温水,小胖子虽不会说话,但那么一团东西抱在怀里时,不停咿呀咿呀地叫,也是萌得人心化了。
这些日子里,家瑞渐渐被感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恢复过来。
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晚上时,她仍然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敢闭眼。
因为,她害怕会梦到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每每都会从梦里吓得惊哭出声。
她正坐着发呆,忽然见门被推开。
她微惊,定睛一望,原来是穿着睡衣抱着小枕头的小熊。
小熊走过来,奶声奶气地说,“小姨,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家瑞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笑了笑,大声地“嗯”了一声,将她抱上。床来,拥着她。
一夜好眠。
就在这个时候,上午九点的港城,正沸沸扬扬的流传着一组相片。
知名的娱乐报纸,标着硕大的“顾又廷的娇妻妹妹面目暴,与近日新贵周云哲接连数日缠棉床塌”标题。
同时,上面还附了几张女人在床。上清晰面容的相片。
同一时间,办公室里的周云哲也看到了刊登着照的娱乐报纸。
他咬牙切齿地捏着报纸一角,脸色是秘书不曾见过的震怒可怕,伴随着额角有青筋暴起。
他摆了摆手,秘书赶紧退出去,他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神情难掩愤怒,声音都透着怒气,“冯洁仪!那些相片怎么回事?”
未婚妻在那边也有些慌了,连忙否认道:“云哲,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相片怎么回事,我也是现在到外面逛街看到报纸,我才知道这件事情,我是想要教训教训那个女人,但那晚你来过后,把相片撕了,我手里也没有底片,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出现在报纸上了。”
他眼神凌厉锋芒,非笑非笑的道:“你说没有就没有,拿我当三岁小孩骗呢?”
冯洁仪在那边几乎也憋不住了,干脆就豁出去了,直接说:“是啊,哪怕是自欺欺人,我也一直在骗着自己,我才是三岁小孩,明知道你为了什么接近我,却还是一头栽进去,但如果我不这样骗自己,我就会完全失去你……”
她说到这,笑了起来,“是我又怎么样?你要为了外面的女人对付我吗?周云哲,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你那笔账呢,今天我能暴光那女人,明天就能向媒体暴光你!”
周云哲几乎是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地吼道:“冯洁仪!”
他冷冷地盯着天花板,很快平静下来,不再像刚才一般想要杀人的冲动,声音很冷,道:
“你想要我的命是吧?行,我陪你玩,到时候指不定谁死得比较快。”
那边着急的还想要说几句什么来挽留他,周云哲已经将电话给挂断了。
随着报纸的暴光,网上的争议也开始了,相比纸张,只需要一条网线一个键盘就可以人人传递信息的网络,明显速度要快得许多,一个上午的热议就已经盖过了最近所有新闻的风头,顾又廷最近重掌大权,本是热议的人物,加上一个刚到港城就风头出尽抢去许多人眼球的周云哲,令人更加津津乐道。
没多久,秘书进来,说三十分钟后有个饭局,他应下,打了个电话,吩咐了一些事宜。
接下来又有几通电话进来,他打起精神,与人如常的谈笑风生。
一一应付完,挂完电话,还觉得欠缺了什么,半晌,拿过手机拨了个电话给人。
那些好不容易消去的阴影又被人连根拔起,几乎让人窒息。
家瑞给了谨言一个放心笑容,然后看着谨言出去轻轻带上门,她外表坚强的保护色才褪了下来。
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寒意,她静了几秒,手掌忽然紧紧的揪住床单,掀起全都扔到地上。
她又把桌上的电话东西全都扫下去,恨意从内心深处涌上来。
早上起来时,她心情豁然开朗,几乎已经想通,向谨言提出想要重新回去上班,又觉得自己太久没整理自己,想出去修剪头发,谨言欣然带着她一起去,却不想在洗发店里被记者堵住,被问得哑口无言时,有人直接拿着报纸上面的艳。照放在她眼前,后来是怎么回来的,她记不清了。
也许他知道孩子做掉了,所以恼羞成怒把相片放上去,她忽然笑出了声,那天说的时候,她是抱着绝对不相信的态度,但原来他真的没有念一点旧情,哪怕他有一点点觉得她可怜同情她,都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在被子里发出不太清昕的铃声,她找了一会才找到,想要将手机关机,却在看到来电号码时微微一怔,她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怎么想的,接了起来。
周云哲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不安,问道:“你搬去哪里了?”
“我在我姐家。”
“出来。”他停了停,说,“我有事情和你说。”
她压抑着呼吸,心想他还要说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满屋的狼藉,几乎能想到先前发疯似的自己有多可怕,却是他把自己变成这样的,她忽然想到一件痛快人心的事情,语气恶恨恨地说:“没什么好说,你把照片发布出去了,不就是因为知道我做手术了。没错,我把你的孩子打掉了!”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她加重了语调,声音冷血得没有半点感情:“我见过那个小孩,当时你在的话,你也许会有兴趣想要看看,那一团肉还在流着血,放在盘上,就和我想像中的一样恶心!”她想起他做过的那些事,她恶毒的诅咒道:“如果有报应,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子女给你送终!”
她说完,静静等着他的回击,她想,如果现在俩人面对面,他的巴掌已经挥过来,或者不止,应该要比扇巴掌更严重一些,她痛快的想着,但他那边只传来喘粗气的声音,如想像中一样被气得不轻,她能想像到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但是等了良久,都没有听到声音。
最后他挂断了电话,她也浑身无力,将手机扔得远远的。
她坐在地上,动作机械地把脸埋入膝头里,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
她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几个月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她忽然想明白了,是因为那晚,他第二次来医院找她。
周云哲看了眼休假休闲装扮的家瑞,目光有几分惊艳,上前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她稍有抗拒,他不以为意抓着放进大衣口袋里,“这才几天你就瘦了一圈,走,带你去吃饭。”
周云哲很快开着车,带着家瑞来到一家环境清雅的店,一路上花费的时间较多。
左拐右绕,忙了一天,她几乎都快睡着了,被他拍了拍脸。
她睁开眼,看到环境有些喜欢。
不同于往常见到的餐厅酒店,而且处在偏远的地区,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家瑞下车,打量了一眼,“这是哪里?”
“说了你也不认识,一家不对外开放营业的店,只有叔叔能来。”
听到他的玩笑,家瑞有些不自在,忽然想起有一回是看到他有根白发。
坐下后,饭店的老板很快出来主动接待他们,递过菜单让他们看。
周云哲收起来,连她那一份也一起:“就老样子吧,她随我。”
上了菜后,他一一按照自己喜欢吃的菜顺序夹到她碗里。她觉得他真的是像对待一个小女孩一样对待自己,吃了几口那些东西,没觉得有多特别,但太饿了,就着饭也吃了许多菜。
她喝了口热菜,觉得整个胃都被暖得热热的。
吃到一半时,周云哲出去接了个电话,她没有理会,继续埋头大吃,但他走的地方似乎不远,又可能是他的声音大了些,时不时有些细碎的声音传来,她没有办法,包房就这么点面积,总能听到一些。
不一会儿,他回来见她放下筷子了,便说:“这道菌菇很老道,你尝几口。”
家瑞看了眼那盘还剩许多的野生菌菇,忽然没有半点胃口了。
他又哄她吃几口,家瑞摇头,他见她似乎真的吃不下去了,招呼人埋单。
俩人出来后,夜风有些凉,他去握她的手,握了个空,她两只手掌绞在一起,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但还是朝着他努力笑了笑:“周先生,谢谢您今晚请我吃饭,我很开心,但很晚了,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就不麻烦您了。”
前一刻还“你”这一刻就“您”了,小姑娘的变脸速度令他自叹不足,周云哲没说什么,不由分说开了车门把她塞进去,然后自己再上车,笑了一声:“一点不晚,夜晚才刚刚开始,你还没有享受到真正的快乐。”
家瑞非常安分地坐着,看着窗外了无几的人影,又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已经近十一点,男人和女人的时间定义总是不一样,在电话里答应他出来的时候,她犹豫过,甚至晚上见他前还忐忑过,但不可否认,那晚在医院外面的安慰,确确切切温暖了她的心,令她忽然想要再靠近一些,再被温暖一点点。
她的心开始急促跳起来,被人从车子里捞出来,上了楼进了卧室。
“睁开眼睛。”
“不。”家瑞咬了咬唇。
“乖,看看我。”周
她不敢置信,终于是睁开了眼睛,这一眼险些让她晕倒过去,扯了他的头发,颤着嗓音,“起来吧。”
“从哪里起来。”
家瑞的脚趾头紧紧地曲在一起,无法按捺住这股可怕的感觉。
他的嗓音添上了几分低哑,“你身子上怎么这么香?”
“这么香,闻得人把持不住。”
他去接,那边是未婚妻,委屈地抱怨着:“云哲,我不和你吵架了,晚上我说的都是气话,我想谁不好,也不可能想你不好,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我自己一个人怎么办?你不要生气了,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