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断莲不语,手中按掐着的手势愈发加速,视线紧紧锁住她,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见他不语,丁兜兜忽地不笑了,撅起嘴不满地抱怨起来:“喂喂,好歹我也是地仙好不好,不要这么小看我。”
语带柔柔嗓音,听起来犹如情人间的呢喃娇嗔,听得宫断莲心头一阵不由微微荡漾了一下,心惊,赶紧定神,回道:“你是我娘子,理应同我一起。”
“呀呀呀呀。”她立刻睁大乌灵闪亮的美眸,清喉娇啭:“我啥时成你娘子了,只不过生了孩子就要霸占我么?还没拜堂不是么?我是自由的。”
她巧笑嫣然,又调皮地如同顽童,大声声明着她不是他的人。
“别闹。”宫断莲沉目吐出两个字,又道:“我们这就去拜堂。”末了,又觉不够,再添上一句:“带上枫一起。”
“不要不要。”她孩子般耍赖,一扭头,视线扫过那两个正斗得风生水起的女人,抿唇又笑,自言自语道:“小魔女怎么可以欺负我的琉璃姨呢?”
然后,便直接甩下宫断莲朝那场中飞去,宫断莲立刻一言不发地紧跟其后。
引魂树本事自上古时代便存在于这世间的奇树,擎天地之极,聚世间之散魂于树叶之间。
而散魂之间常常会为了占据引魂树的灵气而自相残杀,直至最后,只有在残杀中存活下来的散魂,才有机会借助引魂树的灵气修成魂体。
白琉璃原本便是在二十多年以前被引魂树吸引过来的散魂,因其生前修为极高,即使魂飞魄散之后仍然保留着极高的一部分灵气,也就很轻易地战胜了其他几乎失了人性的散魂,最终占有引魂树修成魂体。
此刻的白琉璃,虽是当初为了救小伤而消耗了不少灵气,但此时面对安彤书几乎独成一方邪物的血魇铃仍是不减风头,两边都不甘示弱地来来回回好多次,谁也拿不下谁。
丁兜兜见此更是满意,直接扑上去挤进两人之间,一人直接扛下两边袭来的极大冲击,眉头一皱,不满道:“喂,小魔女,做什么跟我琉璃姨打,还不回家吃糖糖去。”
一句话,气得安彤书脑袋生烟,两眼直冒火,吼道:“你个死女人,你鬼叫什么呢!”
“说你不准欺负我琉璃姨啊。”丁兜兜对神色担忧的白琉璃眨眨眼,无所谓地回道。
怒火冲心,安彤书直接甩起血光大放的血魇铃朝丁兜兜扔去,丁兜兜无奈一瘪嘴,刚想抬手抵挡,却不料身前闪出一个人,替她挡下了血魇铃,还三两下就将那安彤书打得口吐鲜血,恨恨地转身溜走。
丁兜兜备感无趣,白眼一翻,朝白琉璃暗暗撅撅嘴,然后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一边百无聊赖地哼着小曲儿,一边飞上天空朝那浮香宫而去,视线随意一瞄,正好瞧见身后那个几乎是粘着自己的白衣男子。
顿时不乐意了,丁兜兜一甩头,歪着脑袋问:“你跟着我干嘛。”
“拜堂。”他直接丢出俩字,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让丁兜兜不由拧起了眉头,奇怪道:“我好像没答应你吧。”
“不用答应,你只要乖乖地等做新娘子就好。”
微有些恼火,丁兜兜暗压下胸中不满,眼珠子滴溜一转,突然笑得很是明媚,眼里满满的全是柔情蜜意一般:“好啊,等你。”
安慕白和安彤书这俩父女总算是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无踪,而那白如卿,也就是南海仙姑古蓝儿似乎死得过于凄惨,让那一片血肉模糊的死相至今仍在众人脑海中挥散不去,浮香宫在那鬼炼幡的袭击下,也是损失惨重,那曾经对安慕白芳心暗许的白慕秋更是心碎神伤了好久,眼看着憔悴了许多。
只是,时间一久,也慢慢抚平了伤痕,该忘的就让它随风而去吧,至少,在大家看来,浮香宫不但没有冷清,反而是热闹了很多,到处欢声笑语的尽是来参加大婚之人。
是了,浮香宫里有人要成亲了,而且还是不得了的人物成亲,于是乎,偌大的浮香宫里硬是因为来的人太多而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要知道,这要成亲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宫断莲这个名字几乎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修仙界第一人,后来的魔道至尊魔主,现在更是稳稳坐于万众之上、囊中满是天下大大小小修仙门派的扶桑派掌门。
只是令众人颇为不解的是,修真界双修的人是不少,但作为第一大派扶桑派掌门的宫断莲在人们心中似乎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又难以接近的清冷形象,一向清心寡欲,潜心修炼,甚至连清屿山都很少出,虽说是曾经身堕魔道,但是却仍然干净得不像红尘之人。
而他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物又怎么会选择成亲呢,因为毕竟破真身对修仙人来说还是会有所影响,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居然能让宫断莲动心?
然后,基本所有的人在见过丁兜兜之后都瞬间了然,原来这个人就是那个渡过劫的丁兜兜,世上少有的地仙之身,也算是配的上那宫断莲的人物了。
只是他们是满足了好奇心,而丁兜兜却自觉无趣到了极点,天天被宫断莲关在浮香宫最角落的厢房里,几乎想遍了逃离的法子,可是那个男人真像是神人一般,每次都把她的鬼主意看得通通透透,让她郁闷无比,只是整天抱着宫凝枫玩。
这日,又到了午后时分,丁兜兜抱着整日都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的宫凝枫,赖在椅子里怎么也不想动弹,那个不安分的小东西就一直在她软软的肚子上拱啊拱啊的,还时不时流几串晶莹的口水在她干净的衣衫上。
视线茫然无焦点,丁兜兜面无表情地坐在阳光底下,任轻风吹起长发,修长白皙的纤指被宫凝枫抓在手里咿咿呀呀地玩个不停,看起来很是开心,只是丁兜兜却像完全置身事外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宫断莲就一直站在树后不远处定定地望着这一幕,看起来似乎是母子相当和谐的美好情景,但是怎么看都少了那么一点点温暖的感觉,她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有些飘渺,不知为何让他忍不住心惊胆战,其实她的来历一直都是他心底不敢去碰触的危险地带,仿佛一碰就会扯出很多让他绝望的秘密一般,只是现在,他却一天比一天害怕,害怕现在无心无情的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离开他,离开枫,回去那个他一点也不了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