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孟泽在顾佳月回齐都的第二天去了东朗。齐洵已至东朗多年,顾孟泽此去是为送答应东朗每年给予的钱粮,但更重要的是寻机会看看如今的趋势,早日一雪前耻,结束当时权宜的妥协。
可他回府后看着顾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人也憔悴不堪,心疼不已。何况顾为在顾孟泽面前哭诉。
“父王,青蓝院掌事任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责罚与我。我与章安有错不假,可全都是他手下的人故意刁难。父王,在这大齐国,母亲为稳固人心不好出面为我理解,可再怎么说,我是唐唐定安候之子,就算看在您的面子上,也该从轻责罚才是。他如此做,不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吗?”
顾为句句戳中顾孟泽的心事,在齐国,人人表面尊他为候,可是心中没人服气,若没有齐瑶执政的身份,若没有齐瑶被迫无奈的下嫁,自己只是低贱的商人。
顾孟泽偏偏想活在人人的敬畏之中。
当他去章满府上,看到章安同样伤的不轻时,心中已经坚定,他两个儿子的委屈,怎么也得释放一下。他嘱咐章满:“刘恩大人不是在查帐吗?早晚会露馅,总得有人承担。既然仁义贤这么好管闲事,这件事也让他管管。你将烂账就丢在他身上。”
章满与任义贤经常一起共事,非常了解此人,所以质疑道:“此人节俭,家中一贫如洗,而且是出了名的善人,只将账本嫁祸给他恐怕难以成事,经不起细查。”
“若有勾结魏国,私藏赃银的证据呢?他还能逃吗?”
章满即刻知晓,点点头,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等安排好后续的事情,顾孟泽才安心的进宫汇报东朗的事情,“这几年来,我们给的钱粮已经不需要东朗人下地干活,养的那些民众和将士沉迷玩乐,无心战场,连东朗族首也只顾贪恋美色,不理族事。我见了一面洵王爷,他说冬日便是最佳的时候。冬日他们需要炭火,所以会大量屯木,此时若出一场意外,就大大削减了东朗的军需。”
“依孟泽看,派谁去接应洵儿合适?”
顾孟泽的确已经有了算盘,但是他却隐而不说,故作姿态道:“哪位将军去都合适。”
“洵儿是我齐国的未来,他不能有事,还是被预不虞的好。让溟渡将军去。”
齐洵是齐国的未来,那齐瑶便是想将未来托付给相丘辅佐照顾。顾孟泽心中曾想,若派自己前去,也能完成此事,但他猜测齐瑶一定会让溟渡将军去。这样也好,若有去无回,出了意外他自此以后也称心如意了。
何况这个意外是他精心设计这么久才如此天衣无缝。
“天色也不早了,驸马早点出宫,回府休息吧!”齐瑶卸去了沉重的头饰,正准备脱去外衣,顾孟泽忙帮她挂在衣架上,突然转身抱着齐瑶,亲吻她的脖子,再慢慢移上齐瑶的脸颊,手在齐瑶的身上游动,正想解开齐瑶腰封时,齐瑶一把推开顾孟泽,“驸马已经舟车劳顿多日,还是回府歇着。”
顾孟泽再次上前,齐瑶却跟着退了一步,忙道:“我也累了!”
齐瑶自从摄政之后,每到此时疲乏不堪是事实,但顾孟泽每每想起,他与齐瑶行房事却只有一次,就那次有了顾为。后因生了顾为,两人轮番照顾顾为,无暇顾及男女之事,可齐瑶进入凤祥宫之后,两人更没机会亲近。
顾孟泽越这么想着,越觉得齐瑶心中有的是别人,在他看到精思傅会还被养在齐瑶的卧房之中时,便更加相信,有相丘一日,齐瑶永远都不属于自己。
出宫后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当见到高竟之时,道:“去章府!”
高竟随口问道:“这么晚?”但看到顾孟泽未回复,便对马夫道:“章府!”
第二日,从谢灵卿房中出来之时,已经完全没了昨日那副落寞的样子,看样子是在谢灵卿这找到了自信。当他悠然的离开之时,晨起解手的章安却在远处看到顾孟泽从自己母亲的房中大摇大摆地离开,吓的跑回来房中,捂头睡去,希望刚才只是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顾孟泽轻松自在地回府之后,却没想到刘佳月已经在府中等他。
“你们都退下。”顾孟泽吩咐之后,高竟带着所有人下去了。“姐姐这么早来找我所为何事?”
“章安是你和灵卿的孩子?”刘佳月问道。
“怎么会?”顾孟泽笑道,“姐姐可能误会了。”
“那你昨晚去了哪?”
“刑部有点急事,所以昨晚连夜……”
“灵卿喜欢桂花,只有她那才有这般浓重的香味。”刘佳月直言道。
顾孟泽闻闻自己的手袖,一时哑口无言。
刘佳月顿时担忧起来,“这件事你怎么向公主解释?”
“她不会知道的!”
“只要是事实,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刘佳月道。
“不会的……”顾孟泽坚持。
“那你勾结魏人,私下与魏国做药材买卖的事呢?她也不会知道吗?孟泽,不要一错再错,会万劫不复的!”
“姐姐是在竹阴山待久了吧,想来是怕了受苦受累的日子,胆子变小了。我们家为商几代,只要有利就会干预,这不算什么大事?”
“你让杜张行刺齐雪,不就是因为被人抓住了把柄吗?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瞒不住了!顾孟泽知道。
“若不是那日我去看齐雪,机缘巧合在华九手下救了杜张,估计我也蒙在鼓里。我们家几代为商不假,可做的都是光明磊落的事,更不会伤天害理。”
顾孟泽知道,此刻只能先拖住刘佳月,安抚她的情绪,直到她回竹阴山为止。
“姐姐!”顾孟泽跪下,“姐姐当年去竹阴山,我将大多数魑魅派去暗中保护姐姐一家安危,才逃脱相荣的迫害。可是,我的处境又何尝不危险,所以才通过章安做了手脚,接了很多生意,掌管各个聚到的钱财,可是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相荣逼我筹粮筹钱,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可这成了齐雪威胁我的证据,我也是被逼。还有灵卿的事,真的是我一时糊涂,姐姐给我机会,我一定处理好此事。求求姐姐了。”
顾佳月顿时心软,自己自小就和顾孟泽姐弟情深,他这么一求,便也无可奈何。
“你要断了和灵卿的联系。与魏国私下结交的事也早些结束。”刘佳月道。
“一定一定!”顾孟泽保证。
“明日我就回竹阴山,安定王眼睛不好,我不能离开太久。平儿和笑儿会留在齐都,日后你多加照顾提点,有什么事尽快告我知晓。”刘佳月道。
一听刘佳月要去竹阴山,顾梦泽心中暗自欢喜,“姐姐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