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的时候,烈日炎炎。德圣宫门口跪着太医院和接触过澹台夯月饮食的一众人等,个个胆战心惊,脸上的汗不断涌出,不敢动一下,更不敢擦一下。
折腾了半天,澹台夯月终于生出了孩子。她看到浑身发紫,身体僵硬的孩子的时候,伸手将他捂在怀中,嚎啕大哭,直到声嘶力竭。
她曾在废太子府,亲身经历刘佳月生出了龙凤胎,所有人都是从担心变到喜悦,为何到了自己,却是从担心变成了伤心,以致都有心死的感觉。
是因为奢求的太多了吗?是因为她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个孩子吗?又或者是因为和齐阳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为了阻止这个错误一错再错,所以老天拿走了这个孩子。
也许是吧!
齐阳站在跪了一地的人群前,厉声问道:“皇后的安胎药谁开的?”
“是,是微臣。”唐太医颤抖道。
“今早是谁给皇后煎药,谁一路拿过来的?”
“回陛下,是奴婢煎的药!”一个绿衣奴婢道。
“是奴婢一路拿进德圣宫!”一个红衣奴婢道。
“来人,把这三人,拉出去。”齐阳平静如水,“斩!”
三人战战兢兢一齐求饶。
“陛下,微臣冤枉啊!”
“奴婢冤枉啊!”
齐瑶在一旁听到这,突然走到孙太医身旁,问道:“孙太医,皇后娘娘中的什么毒?”
“长公主殿下,那是个叫螟蛉子的东西。”孙太医的徒弟毕勤之抢着回答道,“螟蛉子本是常人说的义子的意思,可有种毒药也叫这个名字。螟蛉子对大人无害,但对有孕之人,就是毒药,能让孩子胎死腹中。”
“这药从何而来?”
“东朗而来!”毕勤之解释,“因是除了害人就没什么用的药,所以就算是太医院,也禁止这种东西。”
孙太医突然插了一句:“在齐国,除了像驸马爷这样经商宽广和一些与东朗接触的使臣,恐怕一般人弄不来这种东西!”
“这三个人也真是倒霉!做了替死鬼!”毕勤之感叹。
“陛下行事,不可妄论!”孙太医一声教训,毕勤之当下闭着嘴巴不敢再说什么。
其实这三人一点也不冤枉!
这两个宫女的配饰奢华,用的胭脂和眉黛都是上好的材质。想必是得了别人的好处,替别人办事,但也可惜,是个爱财又没脑子的,被人利用了而已。
至于唐太医,能坐到太医院首位的位置,自然是个聪明的人。察觉之后,就知道事情远没那么简单,只是不想得罪权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死在过于聪明之上。
有人本想神不知鬼不觉让澹台夯月生下死胎,却不想要她的命,可见后面本应还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只是万万没想到,齐瑶随意的一句让孙太医来瞧瞧,就看出了端倪。只怕现在也焦虑不安了吧!
齐阳处置完事情之后,本想安慰安慰澹台夯月,可澹台夯月又怎么看不出来,敢这么害自己的能是谁?而齐阳处置的又是谁?再想想澹台思安的处境,事实就在面前。
不过,她又能恨谁?独孤台的身份若公诸于世,自己的处境得不到一点的怜悯。
齐阳除了一句:“对不起!”之外,他也力不从心。难道要自己亲手处置自己的母亲吗?
刘恩这样中立的旧臣,相荣都容不下,何况澹台思安公然反对她的所作所为。若想兴复鄙国,澹台思安就必须除掉,他的女儿能是皇后,但绝不能生下一男半女!
通过澹台夯月胎死腹中之事足以说明相荣的狠厉,齐瑶不由想起先王死于观音土的事,想起试吃太监被杀之事。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她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处境,特别是有孩子的她。
相荣一路,在贤贵妃和江皇后身后推波助澜,三人一起害死先王,通过贤太妃害死先皇后,再害贤太妃入陵陪葬,赶走刘恩,陷害澹台思安。细数下来,江志忠叛乱真的不算什么。
接下来,彭英,齐瑶自己,礼部,工部,这些看着威胁不太大的人,她估计就会慢慢收拾。
不行!这个声音在齐瑶耳边回响,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腹中的孩子,能得到她给的一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