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天,有一队人马大张旗鼓的进入齐都。队伍前后有两量马车,前面那辆明显比后面那辆奢华,引得道路两侧的人交头接耳,互相猜测,这又是哪家的贵戚?
只见队伍缓缓驶入新源街,来到一座巍峨府宅门口停下,前面一辆车里,一个妇人护着一个孩子满脸堆笑的出来,而后面是一个老嬷嬷领着一个瘦骨嶙峋但眼神炯亮的孩子正在笨重下马车。原来是齐丰的次子齐洵。周遭的下人看着丰王妃的脸色,纵使二人下车时差点摔倒也没人敢上前帮扶一把。
府门口有两个打扫的下人,一个放下扫帚,兴奋的边往里跑边喊道:“公主,景王回来了!公主……景王回来了。“片刻府中的人以齐瑶为首,都出来迎接。身后齐齐跪了一地人,齐声祝贺:“恭迎丰王妃回府,恭迎景王爷回府!”
齐瑶上前,“瑶儿见过王嫂……“话还未完,只听景王恭敬的跪下,“泰儿拜见姑姑!“
齐瑶将忙将景王扶起,“泰儿真乖!“又笑着对丰王妃道:“王嫂,先进府吧!”
相迎的下人让出一条道,齐瑶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入府,嘴里还在说明情况:“王嫂的寝室已经打理好了,只是又让人里里外外添置了一些桌椅摆设。王兄向来节俭,这里什么都没有……”
谁也没注意,那位嬷嬷带着弱小的齐洵已经悄无声息的远离众人的视线去了后院。
丰王妃拉着齐瑶说了好久的体己话,道出自己的心酸和不容易,最后掩面而哭。齐瑶本想去安慰,齐泰却抢先一步,乖巧的安慰丰王妃良久。最后丰王妃终于忍住哭泣,以齐泰懂事又在齐瑶面前夸了好一阵。
这一场博取同情的演戏,齐瑶只能笑而不语,只是当她出了正堂的时候,面色突然沉重了起来。
“公主,要不要去后院看看齐洵小王爷?“李千千问道。
“还是找个机会单独见吧。刚你也看到了,我问王嫂洵儿的情况,她的脸色都变了,还道:洵儿真不懂事,一回府就累的回房休息去了,也不知道给姑姑请个安!还是不要直接见洵儿,免得王嫂找洵儿的麻烦。“齐瑶回应道。
“没母亲的孩子真可怜“李千千愤愤不平的感叹,可是一想到齐瑶也是没母亲的孩子,顿时后悔莫及。
景王回城,而且还受了封,丰王妃按照规矩带着齐泰进宫谢恩。可是,齐王有病缠身,又未见过齐丰的孩子,她只能不情不愿的也带着齐洵一起入宫。
当然,她想着法的又把在齐瑶面前演的戏又在齐王面前在演一次,不一样的是勉强给齐洵加个角色一起演。
接着要去各宫拜访众位娘娘,只是当她见到齐洵的时候,不耐烦地吩咐道:“代嬷嬷,你带洵儿先回吧!”
“母后,泰儿也累了,也想回去休息。“齐泰懒散道。
丰王妃一把拉过他,走到角落蹲下说:“泰儿乖,等见完德妃娘娘,母后就准你去皇家马场学骑射。”
“真的?“齐泰兴奋道。
丰王妃整理着齐泰的衣服,“之前不让你学,是怕你摔着,现在你长大了,也懂事,母后不拦着你。不过,要看你在德妃娘娘面前的表现。”
齐泰听话的跟着丰王妃一起往风月苑的方向走去,独留齐洵和代嬷嬷二人转身回府。在他们还没走多远,齐瑶就从一根柱子后出来,眼中带着怜悯和心酸一路尾随着二人。
到了宫门口,却见二人与景王府的车夫争执起来。
“送你们先回去?那景王爷和娘娘出来怎么回去?小的可担不起渎职的罪名,还请洵王爷体谅。“车夫振振有词道。
代嬷嬷解释道:“娘娘带着景王爷去了德妃娘娘那,这又是正午,肯定会留在风月苑用午膳。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你来回跑一趟的了。”
车夫深知代嬷嬷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强词夺理道:“只要没有娘娘和景王爷的吩咐,我就不能擅离职守。”
听到这,齐瑶身后的李千千恼火起来,想冲上去帮齐洵解围,却被齐瑶一把拦住:“这点小事他若应付不了的话,将来该怎么办?等等看吧!”
果然,齐洵没有让齐瑶失望。
齐洵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拔了出来,做出一幅随时要扎入自己的姿势,“你若不送,这把匕首就会插入我的心脏。进宫面圣,不可携带利器,那么这把匕首插入之时,只要代嬷嬷出声呼救,人人都会认为这把匕首是你的。当然,我可能会一命呜呼,但是你谋杀皇亲,小命肯定没了。“说着齐洵将匕首移到肚子,“但是,我若把他插在这,不一定会死,但你,就算是谋杀不成功,还是会丢了小命!”
车夫笑了一下,“王爷开玩笑吧……“话未说完,就见齐洵高高举起匕首,做着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动势,吓得车夫忙过去抓住他的手,“王爷上车吧!”
“放开!“齐洵甩开他的手,将匕首收入怀中,扶着头发半白的代老嬷嬷上了马车,却见车夫还心有余悸地待着那。齐洵对着他喊道“走吧!”
车夫回神,脸上已出现豆大的汗珠。
到了王府门口,齐洵牵着代嬷嬷正准备往府内走,却听齐瑶喊道:“洵儿!”
齐洵惊讶,“瑶姑姑?”
李千千过来在代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她先进了府。
“洵儿,陪姑姑走一会儿!“齐瑶要求道。
齐洵防备心很重,小心翼翼陪着齐瑶沿着新源街走着。
“洵儿,你为何一定要做马车回来?还不惜闹上那么一出?“别人可能会怀疑他是逞一时之快,或者是度量狭小,忍不了别人欺负他。齐瑶却佩服他以命相博的勇气,但又心酸他才多大啊,就和人拼命?若齐丰还在,他母亲还在,会有他这种过激的反应吗?
齐洵未想到刚才的举动早已暴露在别人眼中,但他一点也不畏惧,“车夫小人嘴脸,我就想教训教训他。”
齐瑶看了一眼他。原来是个嘴硬的家伙。
“代嬷嬷有腿疾是吗?”
齐洵不语。
“你可以走回来,可代嬷嬷走回来就是要了她的老命!所以说什么,你也要坐马车回来。代嬷嬷待你应该很好!才值得你如此替她着想。“齐瑶道。
齐洵还是不说话。
齐瑶停下脚步,转身扶着他的肩膀,“但是洵儿,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以命相博。命是自己的,而且只有一条,你要珍惜。今日是你侥幸,若那车夫反应慢那么一点,没能及时拦住你的手,你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齐洵眼里有着波光,眉头也紧皱起来。
齐瑶继续道:“姑姑知道,你想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所以不得不那么做。但是保护别人不是一定要牺牲自己,你只要自身强大,没人敢欺负你,知道吗?“说着齐瑶指向远处,“洵儿,那是顾宅,里边住的人叫顾孟泽,学识渊博,见识非凡,我已和他事先说过,只要你愿意,今后就可以跟着他学习。”
齐洵终于开口,“真的吗?昨天我就听说,齐国渊博者冥渡将军数第一,这位顾先生就数第二!他真的愿意教我吗?”
“真的!“齐瑶愣了一下,因为她好久都没有听别人提起过相丘了。
“哦!也对,以后这位顾先生要和姑姑成亲,你若拜托他,他肯定会答应。“齐洵自己解释道。
自从定下这门亲事,齐瑶就从未见过顾孟泽,也没有拜托他照顾齐洵。只是因为她知道,看在齐丰的面子上,这个孩子他肯定会照顾。
“瑶姑姑,为了感谢你,这个给你。“齐洵拿出那把匕首,递给齐瑶,“这是我母亲给我留的唯一一件东西,也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齐瑶看了看,是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但她知道,既然是留给齐洵的念想之物,怎么能收呢?再说,她拿着也没什么用。
“这把匕首曾多次救我于危难时刻!它的蹊跷在这。“齐洵指着匕首侧边的开关,“平时它是把锋利的匕首,但是你把这个推下去……“齐洵用匕首插入进自己嘴巴,又抽了出来。
齐瑶顿时笑了起来,“你个鬼精灵,原来和民间杂技吞剑道具一样,是可以伸缩的,我都被你骗了。”
齐洵笑了,将匕首递给她。
齐瑶看着他的笑容,改变了刚才的想法,将匕首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