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瑶翻来覆去不能入睡。
“喵……“突然传来猫叫的声音,齐瑶吓了一跳。等再听,却听到顾孟泽压着声音在外面喊道,“齐耀……齐耀……“
齐瑶怕惊扰小田,小心翼翼地出去。
顾孟泽做了一个走的姿势,齐瑶就跟在他身后。他们一路避开打盹的寥寥可数的护卫,直奔北门。
两人在旁边的灰墙躲着,仔细观察北门的动静。那些魑魅进出北门,进去时身驮大箱子,很明显,他们在把东西往里边运搬。
“赌场的钱最后都进入了那扇门。那边应该有赌场的另一个出口。“顾孟泽先开口道。
阿福的嘱咐突然浮现在齐瑶脑海:“这里唯一的出口就在正南门,所以别想着浑水摸鱼逃出去,不然后果自负。“原来是故意掩人耳目。
“能和赌场相连,看样子这扇门那边是个钱庄!“齐瑶恍然大悟。
“所以有人若想逃出去,这扇门才会更简单!“顾孟泽道。
顾孟泽还真是一语成谶。
此时南门突然亮起,想起霹雳啪啦的脚步声,只见北门的财嫂闻声出来,吩咐阿福道:“你带人去前面看看。“
阿福领着四名魑魅离开。顾孟泽和齐瑶也偷偷混入惊醒的伙计和下人之中,来到南门一探究竟。
果然有人不知死活的想从南门出逃。
齐瑶看了一眼,是李枢的家人,他不愿抵押屋舍,便让自己的孩子和妻子来做工还债。
阿福看了一眼妇女和孩子,有点不忍的摇摇手,只见一个魑魅一剑划拉进那妇女的脖子。那妇女的血喷溅到那个孩子的脸部和素色衣衫之上,只是见此状愣神半天,才失声痛哭地喊道:“娘……娘……“
周边围观的人一副心疼和害怕的表情,三三两两报团不忍直视这种场面。
齐瑶和顾孟泽已经傻眼。如阿福说的那般,只要不逃出去,在一生赌场除了失去自由之外,生活不比在外面差。但是若是逃跑,恐怕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那个魑魅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又再一次扬起染血的剑,像那个孩子刺去。
齐瑶眼见那把剑映着月光而下,忽想起平安墉李富那个最终也没有幸免于难的儿子,她闪现出一个念头,这次这个孩子一定要救下。
齐瑶冲出,小田本想阻止,却未来得及,只能眼见齐瑶夺下那位魑魅手中的剑。
“既然人被你们拦下了,何必赶尽杀绝!“齐瑶怒道。
阿福虽然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但却是第一次见有买来的奴隶从自己手中救人,虽然惊讶,但依旧从容不迫地道:“卖身契上可写了,自愿入场为奴,若敢逃跑,任凭赌场处置。“
齐瑶虽然看见众人都在点头,但还是不甘心,“今日这个孩子,你若动他一根寒毛,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阿福捧腹大笑,“齐耀,你别不识好歹。我念你是个聪明人,有心培养你在账房统帐,此刻你若不在胡闹,我对你现在作为既往不咎。“
“今日我还非救下这个孩子不可……“齐瑶还未说完,顾孟泽突然窜出来道:“耀儿,你又梦游了是吗?醒醒啊!“然后又低声对她说:“齐耀,何必以卵击石呢!“
“我若不救他,他今日就命丧此地了。“齐瑶倔强道。
“阿福,今日之事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个孩子我孟泽和齐耀保证,下不为例,不然我俩也任由你处置。“顾孟泽无奈道,但他也不能做到见死不救,毕竟齐瑶如果没冲出来,他也会冲出来。
阿福还是笑眯眯地道:“一生赌场的规矩,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来人……“说着就挥手让魑魅军冲上去。
眼看齐瑶就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她着急万分,因为顾孟泽和这孩子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啊!这么多魑魅军若一起上,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试一试吧。只希望顾孟泽好运。
齐瑶的确可以躲过魑魅军的招式,只是顾孟泽带着那孩子来回逃窜,看的自己心惊肉跳。
“啊……“只听到顾孟泽一声惨叫,齐瑶再回头,只见一个魑魅举剑自上而下向顾孟泽剁来。完了完了,人没救成,还连累一个。
只是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拨开那魑魅的剑,还给了他腹部一剑,立马就见那个魑魅趴倒在地。
原来是李千千,齐瑶如同吃了定心丸,终于能一门心思的对战眼前的两个魑魅。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此时财嫂小跑过来,“自己人,别打了!“
几个魑魅停了手,齐瑶和李千千也放下手里的了剑。
财嫂把阿福拉到一旁,小声道:“这姑娘大有来头,上面吩咐了,好生招待。“
阿福听从财嫂安排,带走了一众魑魅,将围观的人也驱散,“别看了,回去睡觉。“
财嫂走过吩咐一个伙计,去买上好的棺木,将人好生葬了。又换了副嘴脸,尬笑道:“姑娘,这孩子就交给处理,我会好好安顿他。“
这态度,变的太快,齐瑶一时想不起理由,只直言道:“让这孩子跟着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姑娘只要您高兴,怎么都成。“财嫂眉开眼笑答应道。
这晚折腾了好久。财嫂腾出了一间客房方便齐瑶单独住下,还为她找来了个伺候丫头,不过的确很合齐瑶的心意,那丫头是李千千。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钟灵秀“,代替赌徒钟坚的女儿混进来的。
等财嫂退下去后,李千千终于可以开口,她长篇大论道:“公主,你都不知道,从你失踪后,都城被我们都快翻新了!要不是你一路留着标记,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你呢!“
“我个傻丫头,多亏你今晚来的及时,不然还真见不到你了!“齐瑶摸摸千千的脑袋道。“不过你怎么想着方法进来的,怎么不派人查封此地?“
“是相将军的主意,这间赌场可不简单!“李千千凑近齐瑶点,“这可能是太子殿下的暗庄!“
“太子哥哥?“
“对!“李千千陈述自己知道的情况,“相将军查到这间赌场和一家钱庄首尾相连,那家钱庄是太子的私产。而且每年有不下十万两的钱财转入太子府。还有,相将军说了,我们看到的数字是暗帐的计法,其实是翻十倍的数字,也就是一百万两。“
齐瑶在账房待过,目测过那些物件的价格,难怪每次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故意隐藏了一个数字。
“太子哥哥要那么多钱干嘛?“齐瑶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不过钱哪里都用得着吧!“李千千回答。
李千千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却将齐瑶的情绪拉出。太子这么做还能干什么?笼络人心,练兵,培养暗中势力,都有可能。
“公主,刚那位是谁啊?“李千千问。
齐瑶叹口气,道:“名叫孟泽,但我估计和我一样,用了假名。“
“孟泽吗?“李千千讶异,“和你一起被绑的人叫顾孟泽,四王爷说的……“
“齐耀,齐耀……“门外传来顾孟泽的喊声,“你睡了吗?“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道。
“哦,没有!“齐瑶给李千千使使眼色,才开门请顾孟泽进来。
“这位是?“顾孟泽再次注意到李千千。
“哦,我师妹。同在彭将军处习武。“齐瑶介绍道。
“刚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顾孟泽对着李千千作礼道。
只是李千千从顾孟泽进门那一刻楞到现在,完全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千千!“齐瑶拽了一下她。
“哦,不客气!“李千千道。
等三人围桌坐下后,李千千好奇道:“公子,刚在院子中,光线太暗,没看清楚您的面目,现在细瞧……可有人告诉过你,你长得像冥渡将军相丘。“
“第二次有人这么说。“顾孟泽看看齐瑶,“我刚遇到你的时候,你就将我错认成这位冥渡将军。“
齐瑶给顾孟泽递了杯水,“那个孩子李信怎么样了?“
“心情平复了好多,他母亲也安葬妥当。“顾孟泽道。
“希望那个孩子不要受太多影响,能坚强长大。“齐瑶感叹。
“会的,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顾孟泽保证道。
“公子,你可是姓顾,可认识三王爷齐丰?“李千千还不肯罢休,继续追问。
顾孟泽看着李千千,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真的!“李千千指着他,“顾公子,可算找到你了。回去可就能向四王爷交差了。“
顾孟泽却是一脸尴尬,“未回齐都之前,姑娘还是叫我孟泽。“
齐瑶看出端倪,对顾孟泽道:“这么晚了,有点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顾孟泽步伐沉重的离开,不知怎么,齐瑶又感觉到一种暗沉的气息。
“死丫头,几天不见你,话怎么那么多!“送走顾孟泽,齐瑶才假意责备道。
“公主,接下来我给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激动。“李千千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三王爷去了!“
“三哥吗?什么去了?“齐瑶没明白。
“三王爷为了救这位顾孟泽,曾来过安原,而且受重伤,不治而亡!“李千千越说话越带寒意。
“开什么玩笑!三哥一直在城乡危湖,和顾孟泽怎么认识,再说,三哥是有家室的人,身兼护卫城乡危湖的责任,若他出事,齐国不是更乱!“齐瑶半信半疑。
李千千终于忍不住情绪,沙哑着声音,“公主,这件事我听华久说的,怎能有假……“
齐瑶再次打量李千千的表情,心里明白,这事怎么能开玩笑。只听着她解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听完之后,齐瑶只觉得周遭阴云密布,闷的喘不过气来。这是多么缥缈的消息,好似在梦魇之中,陷入久久挣脱不开的魔障,没有尽头,反复轮回,而且每一次轮回都让自己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