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五日是今年最后一次上朝,过了今日除了天崩地裂的大事能觐见陛下,否则都要等到来年十五以后开朝。
所以朝中大臣都个个有有奏。
户部尚书刘恩,也就是太子妃的父亲,躬身奏报,“陛下,前几日又见八年前一样的雪虐风饕,恒丰和东朗见地裂之相,西蜜雪山崩塌,覆灭了脚下村庄,灾情严重,连城外不远的惠河也结冰了,臣希望陛下恩准延迟赋收。今年是瑞雪之年,来年必定有麦可收,到时再补上,这样也好让百姓安稳的过一个寒冬。望陛下恩准。”
“准了!“陛下独断专行,“今年与往日相比,是个难关。连宫中细心看护的花花草草都没了形,朕的两位公主也受不住这天凝地闭,都生了病,寻常百姓家的日子,恐怕更是难熬。”
太子略显狐疑。刘大人是突然奏请,从没和自己商议,本想反驳,又念他是丈人,恐伤了有孕在身的太子妃,只能闭口不言。
江景枫也没想到会来这一出,以为是太子授意,没有多想,他还不知道最后是多么后悔没有提出反驳。
“还有何事,一并奏来。“陛下问道。
“臣有事启奏,恒丰杀人案张魏张大人手中有兵五万,现由兵部暂管。请陛下尽快择贤而就。“兵部匡大人道。
太子顿时怒目圆睁,“那五万人不是由张大人副蔚赵培顺接管的吗,听说他管理的很好,还需择什么贤?”
匡大人也不和他辩驳,只静静等候陛下发话。太子自知失言,又过于着急,只能悔恨当初。
“赵副蔚?五万兵马,由一个副蔚统帅,实在是而戏。“陛下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主意,只能反问:“匡大人,你可有举荐之人?”
“臣推荐彭英将军!”
“彭英?“陛下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但又想到什么,“彭英你觉得如何?”
一个身穿铠甲,手握宝剑,表情悻直,大约四十左右的健硕男子从整齐的队伍中跨了两步,肃然站立,“臣带领保定军护卫都城,若再接管恒丰的兵马,估计到最后顾此失彼,反倒两边都不能稳住。想来要让陛下失望了。”
陛下有怎不知这个道理,一时犹豫不决。
“但是,臣想推荐一个人。”
一直信任的彭英可从来不轻易推举他人,除非此人过人之处能让他折服。陛下顿时有了兴致,“何人?”
“七品谏议大人,相丘。”
顿时一片哗然。众臣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队伍中最为惊讶当属江景枫。‘既然出仕为官,怎么能只做个七品谏议停止不前呢,当今陛下英明,定会择贤任用。’这句出自相丘口中的话在耳边回荡。江景枫转头在乌央人群寻到站在角落从容自若的相丘,仿佛早已料到此事,一点也不惊讶。
江景枫坚定的反驳:“陛下,谏议大人只是小小言官,又无战功,不可把五万兵马交给毫无经历的人!”
“江小王爷有所不知,相丘和四王爷是我的门生,从小跟我习武,虽然如今是言官,可武艺……下官也不敢保证能胜过他。至于战功,他倒是有一件。”
“哦,什么战功,朕既然不知情。“陛下兴致高涨。
文武百官也有了兴致,安静下来听彭英继续讲述道:“冥渡之战首功就是相丘。八年前西蜜扰乱我极北地区,陛下命臣及时赶去想法阻止此事,我到达的时候战事已息,而且至今西蜜都不曾犯我国土。此等军功,配不配带领五万兵马?“彭英突然跪下,“臣有欺君之罪,请陛下责罚。”
“彭英,你说的我都糊涂了!”
“陛下,可记得当年驻守冥渡的是谁?”
陛下想了想,深知是自己曾不喜欢的四子齐阳,见彭英用了驻守二字心中羞愧,其实是遣送,但如今局势,太子和江家一条船,他纵然不肯向齐阳低头也只能迁就,“四子齐阳!”
“对,相丘乃四王爷舅父,那一战是他想出用水代替弓弩射入敌营,让敌人在半个时辰后因水结冰,冻住了他们的攻城武器,让敌人不攻自破,而后一人独去敌营谈判,让西蜜俯首称臣,永不侵犯。臣当时谎报军情,没有说实话因相丘不想为官,求微臣,微臣才擅作主张隐瞒。臣该死!”
“哈哈……“陛下大笑起来,“大齐既然有如此人物,朕既然才知道。你呀,即是答应别人请求罢了,也没损兵折将,朕怎么罚你?哈哈……那好,朕突然有了个主意。魏国皇子独孤豪不是来求亲吗?若能友好解决,边界必不会开战。相丘……“随着他的呼喊,相丘出列恭敬听着,“若你能解决此事,就封你为冥渡将军,掌管五万恒丰将士。“陛下又看看依旧疑虑的百官,补充道:“是否还有人也要尝试朕的建议,若能解决也会封赏。”
江景枫第一个出列,“臣愿一试。”
太子犹豫片刻。答应吧,又害怕自己的能力,不答应吧,太子颜面扫地。所以硬着头皮勉强道:“儿臣也试试。”
“好!“陛下看看还跪在地上的彭英,大声吓唬道:“罚还是要罚,嗯,就罚你监督他们三人,不得因相丘是你门生就徇私舞弊,不然两罪并处!”
“臣遵旨!“彭英五体投地。
宫里的动静,如同无影的风,哪里都能感受得到。连住在鸿胪寺府邸别院里独孤豪身边的一个小随从,都知道朝中的动静,不禁地玩笑起来:“齐王怎会如此草率,即不想嫁公主,又想免除战事,还把此事化为赌注,真是个奇怪的人。”
一旁满脸大汉却依旧精神的桐黑男子看了侍从一眼,收起刚得了把兵器而迫不及待跃跃欲试划来划去的手,“台儿可别小看齐国,齐王在政这些年不管是在民心中的形象,还是在军里的威望都不差,不然何以让我大魏在岭南与他抗衡多年。”
“在岭南的是他们的岭南王,又不是齐王本人,豪哥哥怕什么。“原来侍从是位女子,名为独孤台。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独孤豪叹了口气,“台儿记住,君就是君,臣永远想逾越的目标!”
独孤台愣了愣,似是懂他的话,又似太过复杂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独孤豪笑了笑,“你啊,既然偷偷跟了出来,就好好的享受吧,这样才对得起过几天你回去父王对你的惩罚。”
这一句倒是点醒了独孤台,“豪哥哥这个说对了,我听说齐国年关会很热闹,举国同庆,哦,来的时候,我看见路上早已张灯结彩,处处装饰的如同仙境,我得溜出去瞧瞧去。“说完就往外跑。
身后的独孤豪漏出了笑容,对独孤台这种说风就是雨的行动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不忘喊了一句:“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