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之地已经中午,与妖魔厮杀已过一日。不管是玉家族人还是昆仑阁修仙者大都是凡人,这样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奋战群妖全都精疲力竭。
妖魔势重估摸着还有近五百,实力最次的也是修炼有小成者。昆仑阁这边还能战斗的已不足百人。像玉印等仙法高的大都以一敌十,对方之强者如傲苍穹等本就法力卓越,每每险象环生、心中叫苦不已……
玉印心知,这样下去,最好的结果也是力竭而亡……可是如果逃走,怎忍昆仑阁被毁,又如何能带走这众多伤重子弟!除了苦战,竟无好的办法!
“哎……至少还要坚持一日!”
若不是惦记着金令之危,子非还不舍得从忘我之境中醒来!她睁开眼道:“哥哥,呆会儿不管看见什么,不管有什么疑问,都等以后再说,你要快点造好紫灵结界!妹妹,我很难短时间入睡,你打晕我吧!”
子非担心玉玄下不了手,直接吩咐茉莉。茉莉知道情势紧急,凌空拍出一掌击中子非后颈,子非早收了仙力,当及被拍晕。
茉莉拨动琴弦,道:“哥哥,姐姐眉心的红印是无识结界的入口,里面的烟雾会干扰她,你进去查看下囚禁烟雾的紫灵结界是否完好,如果结界损坏,一定要尽快修复!”
“为何!为何?”玉玄知道不该问,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原来隐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茉莉道:“若非不得已,也不会瞒你的。哥哥,对不起!……不过你得记得,爹娘都遇险了!我们得快点去帮忙!”
玉玄忍着想要暴怒的脾气,走近子非,道:“对你而言,我是什么样的外人?我倒要看看这几十年藏着什么秘密!”
红印微微开合,玉玄看准机会化作一道亮光飞入……
茉莉道:“如果我已精通紫灵结界多好!”她的心悬起,哥哥冲动任性嫉恶如仇,他看见子音会不会要灭了她?遭了……忘记告诉他灭掉子音,姐姐也活不了……
茉莉心绪不宁,琴音大受干扰,子非又开始胡言乱语!茉莉深吸几口气,调节情绪……
玉玄进入虚空,看到了熟悉的紫灵结界,结界已经破碎,勉强还维持着该有的样子。耳边传来子非的胡言乱语,那一声声“封飞”唤起了他对于封飞子音的记忆,震惊之余心中的疑问重重……
子非没叫太久,陷入了深睡。
玉玄靠近紫灵结界的洞口,探头看去,那弹琴的是多年不见的熟悉之人,风采不减,正边弹琴边看着面前起舞的白烟,专注情深!
玉玄看得出来那是幻影,眼前白烟飞过,一缕缕飞到封飞身边环绕。他听到了封飞叫“子音!”
震惊!震惊!再震惊!
玉玄颓废的坐到虚空中,看着白烟飞过,看着紫灵结界里的场景,“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爹爹救了她,让子非养着……”说着不觉苦笑,父亲怎会做这样的事!
无力再思考。玉玄处于放空状态,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能感受到子非的记忆,细碎的片断……
美丽的仙岛冷冷清清……
用孤独的眼日复一日的看着天……
漠儿想娘亲……
恐怖袭来的海水……
想念白雕儿……
……
玉玄看不见小女孩儿的脸,只能看到不完整的片段,可他明白这是子非的记忆,现在是用子非的眼看她的过去,感受她曾经的感觉、情绪,孤独、冰冷……
原来她心底最深处犹如孤独的荒漠。他才想起这么些年对于子非的过去一无所知!玉玄有深深的挫败感,忍不住对子非埋怨失望……回想起子非白雕儿重逢的时候,白雕儿就是叫的“漠儿”,那个时候她还要对自己隐瞒!
玉玄忍不住去窥探子非的内心,他看到了白雕儿教写字的画面,跟着念道:“漠……是冷漠的漠!与'茉'莉不同!”
虽然知道自己行迹可耻,还是忍不住再次窥探,想要看看有没有自己的痕迹,可是他失望了……沮丧的觉得在子非心里自己连白雕儿都不如!
是的,一直、一直没有!有时候内在的记忆很神奇,越是不想记得的越是容易想起!这孤单的生活对于子非来说刻骨锥心,再次被母亲干扰,那些情绪滚滚而来,挥之不去!
茉莉见玉玄久久未出,担心出意外,轻声唤道:“哥哥、哥哥……”
玉玄惊醒,看紫灵结界外已无白烟,起身修复结界。修好之后再造两层出了结界,铁青着脸道:“好了!”说完御剑飞走。
茉莉轻叹一声,停止抚琴。又过片刻,摇醒子非道:“姐姐,你可好?”子非环顾四周,不见玉玄。茉莉道:“哥哥下去了!”
子非道:“好!我们也去!”
子非御剑疾飞,速度之快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身体轻盈,浑身舒畅,知道这都是得了灵珠的好处。现在灵珠的力量才能运用百分之一,如果能全部吸纳,仙力得增强多少?子非充满期待!
茉莉同样精进了不少,她勉强能跟上子非的速度。远远看见下方有个小点,正是玉玄。
子非叫道:“哥哥……”
玉玄抬头看了看,并未回答,他落得更快,子非和茉莉也全力下落。
待到人间,愁云惨雾弥漫四方,天气灰暗,已是傍晚!
玉印等人被围在阁外大坝的一角。云谷已无力身外化身,只有本尊同玉印、玉罗、桃老翁、左右掌阁、以及数十名修为高的玉家族人及昆仑阁修仙者围成圈子,其余皆伤重避在圈中。他们勉强围着只有一丈来宽的圈子,早已势单力薄。
子非看着以前宏大的宫殿满目疮痍,触目惊心,鼻子一酸,落下泪来。谁想那眼泪滚落,如盆泼般落下,好似天降大雨……
子非受惊,道:“怎么回事?”
玉玄茉莉皆诧异的看她。子非双手一捏,劲力灌到手心,双掌拍出,两股碗口粗的水柱径直射向傲苍穹和夏罗倚……
傲苍穹右手虎爪拍出一道劲风迎击,然而接下来是深深的后悔,这水劲力比预想的小,拍上并无着力点,一爪拍上反而借着他的劲力四散而飞!原本无论是仙还是妖,法力有所小成皆不会被雨水弄湿,可这水却大为不同,傲苍穹给淋湿半身,身边数只妖怪更是犹如落汤鸡。
夏罗倚倒没这么狼狈,她比傲苍穹出掌稍晚,看见有异,左手画了一个圈,一道绿莹莹的光墙挡在身前,水注反弹向云谷,脚下一跺向后斜飞出丈远。云谷依样化葫芦,一道白色光墙立在身前,她更绝,方向稍斜水注全部飞向傲苍穹……
说起来久,其实不过前后脚,前面水刚浇完,傲苍穹还在发愣,后面水又到,傲苍穹湿了个通透!他气急大吼,飞起直冲子非。
子非前掌击出,后掌又到,傲苍穹不得不空中转身,玉玄仗剑迎上击杀……这一切的变化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子非从高空降落立到父亲身前,连环掌出,水势汹涌如山洪爆发将妖魔冲离数丈。包围圈完全冲开,修仙者们两天一夜的混战得了片刻休息。
玉印松懈下来,只觉天旋地转,他脚下虚无,险险向地面摔去……
“玉郎……”
“爹爹……”
“阁主……”
茉莉紧随子非落下,伸手扶住父亲,哽咽道:“爹爹,您还好吗?”云谷和玉灵儿都冲到近前抱着他抽泣。
玉印笑道:“我没事……你们谨慎应付!”他的身体完全被掏空了,空得虚无苍白,如果不是靠坚强的意志支持,早就倒下了。
玉印用手搬运双脚,盘膝调息,一分一毫的时间都要利用起来,哪怕有半个时辰也好!
子非心中抱愧,心系父亲,满脸垂泪,水流一地,云谷道:“子非,爹爹没事!全心应敌!”说完,对身后众人道:“玉罗、灵儿、茉莉随我杀妖。桃老翁你们交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