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儿望得一呆,却马上眉开眼笑。果然如此,如此果然啊!她瞧见赵小露惊得跳了起来,忙忙地要跑开,可手儿却被风一鸿紧紧拉住。然后风一鸿将背上脊杖拉开一支,恭敬地送到赵小露手上。却见赵小露如触着了开水,扔得飞快,惊惶失措地“啊”了一声,赶紧落荒而逃。
风水轮流转。很好,好个风水沦流转。虽不知来龙去脉,但洛雪儿知道,风一鸿大概有得磨了。赵小露近十年来的黯然神伤,当初流产的锥心之痛,自己心爱男人的彻底背叛,当真是铁铸般印在了心头。多少个午夜辗转难眠,更加重了那种绝望与深刻。
洛雪儿看着他们的背影,忽觉心底心酸难耐。也不管自己两个还在平海王府玩耍的孩子,竟不顾一切地狂奔起来。
胡逸风啊胡逸风,我洛雪儿回来了,带着一身心酸与落魄,你知不知道明不明白啊!
小鱼儿和小雁儿不在,胡逸风也不在忠贤王府,想来是不知道去哪儿找她了。也对,他再怎么神算,绝对不会想到她今儿旧地重游了一大圈。洛雪儿心神不宁,只觉难受难受。她忽然想起一事,猛然朝弯月阁奔去。
为了不触景生情,这三个月来她总是避开弯月阁而行,但如今,竟是如此地迫切地想再看一眼。
施施然,泪泪然轻轻推开弯月阁的门,洛雪儿手有点儿发抖,仿佛怕惊动了某人。门是虚掩着的,她一推,便开了。
不如她想象中的凄凉,里面干净整齐,就如天天住着人一样。洛雪儿淡淡的苦笑,她也太没用心了,居然将这地方都给忽略掉。不该啊!前行数步,洛雪儿停住了。
“见过王妃。”想不到,竟在这儿见到了赵总管和林妈妈。
许多往事浮上心头,洛雪儿只觉有狂哭的感觉。她轻轻朝两个老人家一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任她一个人静一静。
赵总管和林妈妈面面相觑,然后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打扫之物,一前一后地相邀着出去了,顺便带好了弯月阁的门。
走进五年多前的她的寝房,如她所料这里也是整齐干净得可疑。洛雪儿颤抖着坐到床沿上,想着当初莫明其妙地来到大顺王朝,想着她被六闲王点名成亲,想着新婚之夜六闲王的秀色可餐让她失了心魂,不经意间被人连皮带骨吃了抹净,想着在这床上的日夜翻滚宠爱,想着他生日中毒时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等着贪玩的她归来。自然,也想着了被十六个侍妾羞辱得无地自容的她竟被六闲王脱了裤子打。更想到了她的“玛瑙不坚,留之何用”,而最终她子夜报信时,他彻底毁灭了她心中的爱,早是痛,痛不可抑。
洛雪儿潜然泪下,她哭倒在床上,双手捏得被子碎裂,将一床锦被湿得一塌糊涂。
当胡逸风如飞般赶回忠贤王府,在弯月阁找到洛雪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洛雪儿,正在抱着一床锦被狠狠地哭泣。
“雪儿……”一声惊呼,下一秒,洛雪儿已落在他怀中。
找遍了四月城,谁知她竟在王府里,还是这个她一直不肯再进的地方。
“抱我!”洛雪儿紧紧地搂住他。
“回爱雪苑去,好不好?”他在她耳边低低说着。那地方,才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地方。
“不,就在这里。”洛雪儿坚持着。
就在这里?这张床,曾是六闲王与洛雪儿翻滚的地方。胡逸风黑瞳如梦,低低道:“雪儿,这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你到底要不要抱我?”洛雪儿撒娇,却有丝生气,“你嫌弃我以前成过亲是不是?”
他紧紧地搂住了她:“雪儿,不管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会要你。”嫌弃,言重了。她威胁他呢!就为了要他抱不是?每次抱着抱着不是就滚到一起了不是么?好吧,就在这儿。也许,他在这儿终能将六闲王所有的记忆都抹掉。她将从此都是他一个人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洛雪儿只是静静地倚在他怀中,那双明眸静静地投在未知的地方。她不动,他便也不动,只是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这么安静的雪儿,实在让他捉摸不定。
有深深的危机之感。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比之前的快。
洛雪儿忙得几乎不见人影,天天搬着个大本子看来看去,拿着那小小的笔儿算来算去。瞧得胡逸风眼花缭乱,哈欠连连。
“瞧你这德性!”洛雪儿撇嘴儿,“真不知道雁行宫当初送我的那珊瑚树是怎么来的,就凭你这生意经,只怕是抢的。”
“我有陆中谷,怕什么?”胡逸风相当得意。真正的领导,都不用自食其力的,只用指挥就好。
“去。”洛雪儿讥笑。
“雪儿,你最近忙这些什么?”他问。她在结账,在倒卖金银珠宝。越贵的她越有兴趣,然后非常神秘地将它们收藏起来。藏得那个隐蔽,说来不好意思,连他都不知道她藏在哪里。
一天,洛雪儿竟上大顺皇宫找风一鸿了。而且不许他跟着。而她却在里面与风一鸿在里面谈了半天。最后他等在皇宫一天也没知道他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就在这一天的第二天,胡逸风几乎疯掉,因为她的王妃拿着她那些贵重的金银珠宝跑人了。他还来不及要出去找人,明皇一旨令下,近日海盗猖獗,忠贤王三个月的婚期已过,即刻起程,收获海上霸权。
明值初冬,大地遍寒。大海之上,海风呼啸,寒上加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