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姑娘,明皇今天一下圣旨,人就出去了。”太监总管有点如覆薄冰,“明皇说要出去一游,三日后准时回来参加忠贤王的婚宴。明皇还说了,因忠贤王上无长辈,又无兄弟姐妹,所以明皇已吩咐皇室敬事房一手操办,凤仪王亲自主婚。至于花费,将全部记在宫中,不用忠闲王府的一分一毫。洛姑娘,皇上说了,既已指婚,忠贤侯与洛姑娘就是一家人。若洛姑娘有意见,做了有违大体之事,忠贤王府将同样受罚。洛姑娘若和忠闲王有仇,倒是可以借此机会置忠闲王于死地。公公我今日将话都带到了。忠贤王,公公我就此告辞。”
那钱公公说完,战战兢兢地将圣旨往胡逸风手里一放,连正常的谢恩都免了礼,只是扭头拔腿就跑。
“昏君。”洛雪儿望着钱公公的背影又是一句。这大顺明皇风一鸿当然知道她不乐意,所以只好来个先斩后奏,然后干脆将自己置之度外,远远地跑起来躲了。这个王八蛋风一鸿,为了犒劳自己的有功之臣,就将她洛雪儿当作礼物了。
蓦然回首,洛雪儿成了个怒火中烧的冷美人:“你是不是事先与风一鸿勾结好了?”
瞧她说的?胡逸风原来飞扬的心情此时似受到打击,脸色有些苍白,他薄薄的唇紧紧抿着,似在进行天人之战。许久,他竟残忍地道:“雪儿,六闲王已经死了五年了。如今这世上活着的,爱你的是我。”
“不可理喻!”洛雪儿眼睛通红,紧咬牙关。忽见周围有人,不大雅观。只得甩手就走。
这什么狗屁大顺王朝,竟然如此轻易决定她的人生。她自始至今,希望的就是自己掌控。
见洛雪儿要走,胡逸风道:“有话,我们进去说。”
洛雪儿咬咬唇,是得说清楚。进去就进去,谁怕谁。她闷闷地对直就往前走,只是这府院刚好是以前的六王府。触景生情,她再强劲,也是受不住心底的心潮澎湃。虽未泪流,但心酸非常。
心痛,大痛啊!
到得大堂,自有仆从上茶上点心。洛雪儿也不客气,自动坐上软椅,等着胡逸风说话。
“雪儿,抗旨是下下策。”胡逸风饮茶一杯,方道。
“不抗旨,那不是逼着我走?”洛雪儿迎着胡逸风道,她重重地说道,“我是他风一鸿的弟媳,有必要这么快将我当人情送你么?我不反抗他,难道还得谢他?”
“雪儿,为何不能谢他?你年近三十,有孩子要带大;我已是而立之年,本来就要娶妻生子才正常。雪儿,你难道真愿意看我在等你这么多年以后,还让人孤老终生么?”胡逸风看着洛雪儿倔犟的神色,心有些痛。这女人,当初一点也不领六闲王的情,谁知今日倒为情所困了。
却害得了他为情所困。
洛雪儿一听,气儿小了些,却不认同他的看法,眼睛红红地道:“胡逸风,你还是搞错了。我从来没有要你找过等过。”
没良心的女人。哀兵政策对她不起作用,那就换一条来行。胡逸风想到这儿,心中自有成算,只悄然起身,将一室仆从全挥手撤退,然后走到洛雪儿面前,紧紧地盯着洛雪儿道:“雪儿,我今日的地位来之不易。五年前我虽为雁行宫宫主,但那终究是上不了多少台面的江湖人。五年的呕血奋战,我才到了今日忠贤王这个位置。雪儿,钱公公说得好,今日圣旨一下,你我已是一家人,若你有意见,则是代表我忠贤王府对皇上有意见。如果雪儿真将我恨到让我如今的一切归零的程度,那么,雪儿就请向皇上抗旨。我相信,雪儿很快就会看到忠贤王风光了三日,然后因抗旨下大牢的消息。雪儿,我只是爱你,想与你双宿双栖,你有必要要将我胡逸风置之死地?”
将胡逸风置之死地?洛雪儿当然这次来到后,未曾想过。的确,圣旨一下,他们不是一家人,也是一家人了。她若真惹恼了风一鸿,说不定真会拖累了胡逸风。而胡逸风经过五年的奋战,要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的确难,除了努力,还要运气。
幽幽一叹,洛雪儿道:“我知道。但是如今我真不能接受。”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象呢?”胡逸风熠熠的黑瞳有丝笑意,锁紧了洛雪儿。
“哦?”洛雪儿有丝疑惑,“什么假象。”
“要抗旨,如今是万万不能。但是,反正我除了雪儿也不想另娶他人。那么,雪儿就嫁我好了。只是嫁进我忠贤王府,雪儿不必当我真的夫君,想怎样就怎样,原来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只是雪儿多了个名份而已。我胡逸风对天发誓,绝不勉强雪儿做不愿意做的事。”胡逸风高高地举起手,当真道,“若有违雪儿意愿,天当诛我。”
说着,手儿收回,轻轻握着她的,热热的。
洛雪儿咬牙看着他,心内激动难抑。他竟发誓为她,就一个名份也好。要说不感动,那就太假了。圣旨已下,风一鸿确实没有收回去的可能。如今胡逸风这方法,倒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当真?”洛雪儿心内已暗自认同,却不得不确认一番。
“当真。”胡逸风没有一丝的犹豫。
“我只希望,忠贤王有朝一日不要逼我离开大顺。”洛雪儿这句话,却是话中有话了。
“绝无可能。若真有那一天,也只有要我的命了。”胡逸风断然道。那坚毅的神情比什么都更能稳定人的心。
“那么,就这样吧!”洛雪儿道。事已至此,别无它法。但她心底有数,六闲王之仇她算是已报,这里心愿已了。她随时可能离开大顺。他要强她,没有可能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