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开骨头与青木不是时间,也不是距离。即不是误会也不是困难。谁也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做对什么!错的也不是时间,更不是人。错的是无力抗拒的命运。他们两人都已背负了太多的伤痕,为何不去责难这无情的命运呢?所有的伤害总要有一个人来背,所有的错误也要归于某一个人身上,不然另一个人该如何坦然地幸福着?肉体凡胎不可超脱每个人都是血肉之躯,没有谁能够担得起啊!我们真的可以直面它时,客观地去评价它们时,一切都已淡忘了。也许那时才会真的明白,爱没有聪不聪明,只有愿不愿意。只是到那时,哪一个还能大声地喊出我愿意。另一个人还听的到么?骨头曾说过一句气话――一个人幸福不如两个人悲伤。是非恩情,谁说的清?两个人的爱情是没有一个人的错误的。他们扼不住命运的咽喉,发泄一下总能做到吧!骨头脚步匆匆地从乌市赶回了中原,他父亲说那里有生意可以做,赚些钱很容易。他极度渴望解决他与青木地困顿。全然不知已经进了牢笼,骨头临别时对青木说的话是“春暖花开时,我再来乌市吧,这里太冷了。我再回去努力一下。”骨头从小就在塞北长大,根本就不怕冷!回去谋个生意努力一回,他曾固守永不经商地原则早被扔了。骨头要回到他最厌恶地人身边再一次放弃尊严与骨气地乞求着。他说过一生永远不离开乌市的,他说过献身于爱赎清罪恶的。有谁能体会到他离开的那个秋日是多么伤感呢?为了青木为了爱为了长久他早已背负了太多,被逼着背弃了太多。这一份爱让两个人都活的无比艰难,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思想与理由呢?这永远都是一个谜了,这个世界再没人能够了解。回到中原的骨头起初会通与青木电话,随着那个审判地期限降临和日渐绝望。他们没有闲暇再沟通了。他在一个夜晚接到了青木的短信“过年的时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不来一切归零。”是的,只是一个飘渺机会。
放下一切姿态的骨头无力已经疲惫到反抗的地步了,惶恐过后,他依旧为了这么一个希望与他的父亲争吵,抗争着。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让骨头有了足够多的时间去放空自己,行走在旷野山原,徘徊在黄河边上。只要逼迫自己不去想那恐怖的结局,一切也就云淡风轻了。他怎么能不想?可他遇到了宛如不可抗力的束缚,如果真是天灾也算的上是一种慰藉,可惜他遇到的是人祸。他一直想要摆脱掉的命运安排与控制,深陷牢笼的骨头不需要为自己而活,也不需要为他爱的人而活。他只要活在所谓亲人们编织的虚假谎言里就足够了。没多久,骨头便被他的父亲幽禁了,与世隔绝。连打个电话都是一种奢望了。在这个世界控制住一个人太容易不过了。出生于斯的骨头不认识这里的人,听不懂这里的方言,也没有所有的证件。他的学识与经验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没有能力娶到他想娶的那个女人。他的父亲却能帮他完成这个他唯一想要完成的事情。其实,能束缚住人的永远不是外在的种种。内心的绝望与沦丧才是致命的打击。骨头最难熬过的时间是每一个长长的夜晚,他没有太多的眼泪可以填满这黑色的洞穴,也没有太多的疲惫来抵抗这黑夜。想着一个人是不会累的。他开始绝食,开始寻死,他又能做什么呢?当骨头再看到青木照片的时候,是一张美丽的婚纱照,她笑得很暖,美丽的让人心动,他只能发送一句祝福――你穿婚纱好美丽,幸福着吧,我安静的爱着你就好了。然而一切归零告诉他,你还不是该用户的好友。电话是打不通了,如果用极端的方式骚扰她,新婚燕尔,如何忍心,如何纠缠?骨头痛恨自己还活着,痛恨自己为什么多活了这一年。有时候死亡也算是一种幸福啊!骨头奶奶是一个虔诚地基督教徒。他的爷爷去世十多年了,奶奶也就独居十多年了,她虽然没上过学却能诵读整本的圣经,却有些厚厚地生活智慧与人生体悟。这个老太太也不多说话,只是带着骨头静静地祷告,静静地忏悔。有一个信仰是幸福的,骨头很羡慕这个老太太,她虽然活的苦,遭遇了无尽地坎坷,却很幸福。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破了很多,可骨头的性格与决心把这些念头磨地粉碎。最后,他把青木作为了信仰,骨头思索着自己的人生,既然死不了就做最想做的事,面对荒废了的人生他总得做好一件事吧。不懂爱也不会爱的他清空了生命的全部杂质,只会献身于爱了。骨头开始整理过往的照片,破天荒地打开了邮箱,满满的信箱里面大多是广告,但是骨头却一眼望见了两封标题字体鲜艳的邮件,骨头收到两封邮件――我要结婚了。都是来自于远方塞北小城。一封是发小的。一封是婉容的。他们都要结婚了,再仔细看看日期婉容的婚礼早已经错过,孩子估计都会跑了吧。发小的婚礼将至。婚礼,是他一生最不喜欢的宴会,也是他最渴望举行的典礼。家庭的不幸与父母及众亲人的婚姻地不幸让他对这种仪式有无限地恐慌和厌恶,青木却让他产生最期待的将来。因了职业的敏感,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她们让骨头变得更加恐惧与敏感。骨头很少参加婚礼,他重要的朋友不多,他的惧怕不少。看到邮件的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去一次吧。他不想错过了,他错过了的自己的婚礼,错过了亲人的婚礼,他不想再错过朋友的幸福了。下定决心的一霎那,骨头拨通了发小的电话,未语凝噎。
“我很快就回去!”
“我了解你的状况,那么远,别回来了,你离开时不是说过不会再会塞北了么?”
“我不要再错过什么了,我还能错过什么呢?去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所谓了,我没有家,凡我所能到达的地方就是家”
“我等着你的祝福。”
“不见不散”
恰逢妹妹的母亲和五姨同时来到了中原,借着她们大闹的机会,骨头在奶奶的帮助下离开了这个让他想要毁灭掉的地方―某个小县城闭塞的小村庄。临行前,他狠狠地揍了他的父亲,再过分的事情被他的长辈们阻拦下没能得逞。骨头在乡亲们的职业与长辈们的愤怒与责骂中,放声狂笑着离开了。
“丢了先人的脸了,愧对祖宗,祖坟冒烟了……”
“家族一百多年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我们没脸见先人啊,家门不幸!”
“你敢跟我动手,老子打死你这个忤逆子!”
“我还要杀了你呢,你死了我都不会埋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夹杂在失落的时间里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凝视这一切,它名命运。这个名为故乡的地方留给他最美好的的记忆就是奶奶在百无聊赖中散发出来的一抹浅笑。坐到宴席的那一秒钟,望着一对新人,骨头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听到他们在互诉衷肠,他的眼睛里算是青木与自己的模样。如果你是一个美食家,亦或者是一个吃货。你一定会钟情于各种各样的调味料。酸甜苦辣咸腥,每一种都是一种调剂。每一种都不可或缺,但你有尝过它们混合在一起的滋味吗?在塞北的闹洞房有这么一种习俗,叫做吃对面饭。都是平辈与朋友对新婚夫妻的耍笑与捉弄,当然是带着最美的祝愿与祝福而玩的。骨头没有捉弄发小和嫂子,他假想到青木的大婚之夜会被怎样的捉弄,就不愿意过分一丝一毫。一遍安慰自己那么远的距离也许习俗不同呢?最后的节目就是新人要吃真么一碗百味陈杂的美味,这就是生活的滋味。寓意二人同甘共苦,患难与共,喜忧共享。骨头带着最大的祝福与一丝嫉妒起哄起来。这神圣的仪式结束之后,就像许下了一个恒久的咒语一般,带着对将来最好的期待扬帆起航。骨头走在大街,痛哭流涕。他在这个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城市里错过了很多朋友,错过了婉容的婚礼,也错过了他自己的婚礼。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啊。难怪骨头会感叹他触摸到命运的痕迹。
任何一个典礼都很繁琐,当它过去了,每个人都是欣喜而轻松的。人之一生,短暂而漫长,重要的事情不多,需要仪式感来纪念这些重要的时刻。骨头在塞北停留了几天。索性就找发小畅聊了一番。他挚爱的云中大地有很多他怀念的东西。
“将来有什么打算,骨头?”
“太遥远了,你多大了?”
“27岁吧!”
“你成功么?你怎么打算!”
“谈谈人生吧,我们都喜欢你谈人生。”
“算了吧,我们都长大了,开始变老了,好好生活吧,我不走了。”
“你嘴里没有实话,你说过不回来了。不过安生呆着也好。不过你不会过的很好的……”
“人总得挣扎着,不是么?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想回老屋子住一阵子,找个工作安静的活着。”
“前不久,我找不着你。去你妈家里送了请柬,也去你家老屋去送了。你妈家正装修呢,你的那些书和很多东西已经当废品处理了!你的屋子只剩下一张子母床了。至于老屋你就别去了!已经卖了。”
骨头仿佛很平静,点起烟不停地吸着。想要说着什么又归于平静,他沉默了良久开了口:“哦,我总是在失去,我么又能怎么做呢?我总是被通知一个既定的结果,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什么都没有用,我什么也做不到。装修是对的,卖了老屋就有钱了啊,不像你妈还得给你娶媳妇。反正不用留着给谁用,她一辈子挣下的东西,没人跟她抢。对了,她还有病,得花钱买药,她是个精致的女人,养鱼弄花什么不需要钱呢,她还没有工作,你知道的,她是个体面人。可惜了我的那些书和未完成的作品了,卖废纸能换几盒烟钱?我太了解她了,一个不识字的体面女人,市侩而优雅,温柔而狡猾。更可惜青木留给我的宝藏啊,我能失去的还有什么呢?”
“要知道,我们从前都很羡慕你的生活和家庭啊!”
“我反倒一直渴望你们的生活呢,我不是在家道衰落和穷困潦倒时才说着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之类的风凉话,从小到大我只求过一件东西――爱。仅此而已!他们永远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每一个人过的都比我好。我能逼迫谁呢?自己没用而已……”
“算了,好好的吧。你有什么打算。”
“做自己想做且能做的事情。”
没多久,这个说不再离开的男人就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安静地呆着了。塞北的平城很美,骨头很喜欢这个城市,然而他没有信念呆在这里,他不说什么走或留的话了,只是做想做而能做的事了,如果不是婉容把病重地骨头绑回来。他也许一生都不会在回到这里――“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