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儿头痛欲裂,无论如何她也无法相信,她心心念念的北堂夜,在和她的姐姐大婚后三日,便一直诏书,将他许配给了璃澜国的七王爷。
良久,唐锦儿踉跄着起身,她要去找北堂夜问个清楚,为什么要这般对她?
就算曾经的海誓山盟都成了前尘旧梦,但又何苦在她伤心欲绝的时候,再狠狠的蹂躏她那千疮百孔的心。
唐绝冷眼看着,懒于理会。
恰在这时,唐锦儿和唐嫣儿的母亲姚梦雪款步走进了房间。
唯唯诺诺的看过唐绝的冷脸,再看着三日之间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唐锦儿,她的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拉住踉跄的唐锦儿,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心疼不已。
转头看向唐绝,她缓缓开口,“老爷,让我来劝劝锦儿吧。”
“哼……”听到姚梦雪的话,唐绝甩袖而去。
“锦儿,我的女儿。”姚梦雪见唐绝离开,才声音哽咽的开口。
这么多年,就因为一句“一得君心家族祸,此女绝非是贵人”的卜言,让他们母女分离。姚梦雪不是没有怨,只是身为人妻,性格懦弱的她无法护爱女周全。
听到姚梦雪的声音,唐锦儿面若死灰的脸上,缓缓有了一丝温柔的线条。她转头看向姚梦雪,瞬间身子便疲软下去,整个人扑到姚梦雪的怀中,不停的哭泣。
“娘,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唐锦儿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半月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姚梦雪轻拍着唐锦儿的背,一点点的安抚着她。良久,待唐锦儿情绪稍稍稳定,她才将唐锦儿拉到床边坐下。
让唐锦儿的头靠在自己的怀中,她轻轻安慰,“锦儿,苦了你了。只是,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北堂夜娶你姐姐,是……”
秘密几乎脱口而出,她猛然回神,咬着唇戛然而止。
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她都心疼。事到如今,唐锦儿已经承受了一切,她不能再让嫣儿难过。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唐锦儿,没有发现姚梦雪的异样。
良久,姚梦雪才再次开口,“锦儿,听娘一句,我们身为女人,幻想有个男人能痴心相付没有错,可是命由天定,一切都不能强求。”
听到姚梦雪的话,唐锦儿微微回神。她缓缓的坐起身,目光呆呆的看着姚梦雪,“娘,我不强求,可是……”
一想到北堂夜的圣旨上,那一句,“将军府二小姐唐锦儿德恭貌著,朕甚怜之。特颁此诏,三日后于凤仪宫,由皇后娘娘亲自主婚,唐锦儿下嫁璃澜七王爷上官赫”,唐锦儿便疼得窒息。
三日的酩酊大醉,等来的不是解释,不是忘却,而是一直诏书,许她良人。
唐锦儿恨,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北堂夜如此决绝。
“锦儿,咱们女人这一生,终究是围着男人过日子的。况且,璃澜国的七王爷也不错,身份尊贵,也算是好归宿了。”微微叹息,姚梦雪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房间内一片沉静,连呼吸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良久,唐锦儿的声音才幽幽响起,“娘,我嫁。”
三个字几乎是从唐锦儿的牙缝中挤出来的,她倒要看看,三日之后的大婚,将是如何一番场景。
一晃三日,这日便是大婚的日子。
红色的喜服穿在身上,唐锦儿痴痴的望着镜中的自己,“命运弄人,只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就可以相守一生了,是不是?”
轻轻的呢喃,满目忧愁。唐锦儿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被送上花轿,带进皇宫的。
凤仪宫中,早已经红绸高挂,灯笼高悬,大红的喜字贴的到处都是。
刚进门的皇后嫁妹妹,在外人看来,是何等的风光。而其中的曲折酸楚,却没有人知道。
大殿之上,宾客满席,唐锦儿被喜婆牵着走进了进去。
喜帕之下,唐锦儿看不到周围的场景,可是那一股灼灼的目光,带着火热的侵略,她能感受得到。
“吉时已到,王爷,可以拜天地了。”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在唐锦儿听来,是那么刺耳。
没有听到回应声,唐锦儿只感到一阵风吹来,转瞬间,一只手臂便缠上了她的腰身。
淡淡的兰香之中,带着一股刺鼻的脂粉气,唐锦儿蹙眉,还来不及开口,便听到上官赫道,“小锦锦,我们拜堂喽。”
语气轻挑,身带脂粉香,唐锦儿觉得,这上官赫多半是刚从青楼中出来的。
略带着鄙夷和厌恶,唐锦儿忍不住在上官赫的怀中挣扎。
“别急小锦锦,拜完堂才适合春|宵一度,你这么心急,本王……”
“你闭嘴。”实在忍受不了上官赫的轻佻,唐锦儿猛地冲着他大吼,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扯下自己头上的喜帕,唐锦儿怒目看着上官赫,“放手……”
此刻的唐锦儿,在上官赫看来就是一只炸了毛的小野猫,挠的他心痒痒。
手但不没有放开,反而更加了几分力道,“小锦锦,新婚大喜,发脾气可是不好哦。”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唐锦儿微微屈肘,狠狠的打在上官赫的胸膛上。
上官赫吃痛的放手,满座哗然。
唐嫣儿高堂之上缓缓开口,“锦儿,这里是凤仪宫,文武百官皆在,新婚大喜,听姐姐的话,别乱来。”
冷眼扫过唐嫣儿,唐锦儿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从小,唐嫣儿就是家族里的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而她,则被丢进了逍遥谷,自生自灭,要不是师傅,她唐锦儿也活不到今天。
如今,唐嫣儿得到了北堂夜,在高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对她软声细语,可那又何尝不是耀武扬威。众人皆知唐家大小姐温婉贤淑,可那贤淑的面具背后,隐藏着怎样的一颗心,她唐锦儿看得清楚。
冷哼一声,唐锦儿缓缓看向坐在一旁的北堂夜。
四目相对,唐锦儿轻轻开口,“将我许给他人,是你的意思?”声音颤抖,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恐惧。
她怕,怕北堂夜亲口告诉她,“我已成婚,许你良人,从此相忘,不相往来。”
北堂夜缓缓起身,下堂走到唐锦儿的身边,越靠越近,淡淡的松香在唐锦儿鼻尖萦绕,这才是她魂牵梦绕的气息。
痴痴的看着,痴痴的问着,“北堂夜,你告诉我,这不是你的真心,你是身不由己的,是不是?”
缓缓拿出锦缘玉佩,泪眼朦胧,“当初,你告诉我,锦缘春色暖,万世长晴天。我是你的锦儿,我们的缘……缘万世不变……”声音哽咽,唐锦儿一字一句的说着。
她紧紧的捂着心口,明明说的是甜言蜜语,此刻却是戳心的疼。
目光灼灼的看着唐锦儿,看着她手中的锦缘玉佩,北堂夜沉寂良久,才咬着牙开口,“锦缘春色已过,万世长晴天,也应该由七王爷给你。锦儿,祝你幸福。”
“祝我幸福?”听到北堂夜的话,唐锦儿陡然大笑出声。
她不敢置信的连连后退,在她眼前的北堂夜让她那么陌生。
“北堂夜,你祝我幸福,呵呵笑话,笑话……”凤仪宫中,唐锦儿失控的大吼。
她紧攥着锦缘玉佩的手陡然指向北堂夜,“曾经,你许我一生一世,半月之间,你红妆另付,娶了我的亲姐姐进门,北堂夜你告诉我,让我如何幸福?三日,我一连等了你三日,哪怕你告诉我,你喜欢上了别人,我都可以接受,但为什么你给我的是一纸诏书?”
“锦儿……”场面失控,唐嫣儿快步跑到北堂夜的身边,冲着唐锦儿喊道。
她紧紧的握着北堂夜的手臂,显得那么焦急,“皇上,锦儿不懂事,还请皇上原谅。”
此景、此言,在唐锦儿的眼中,都那么刺眼。
北堂夜不理会唐嫣儿,只是看着唐锦儿,若是可以,他一定飞身上前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天知道,这一纸诏书,他写了多少次,才忍住让眼泪不滴落在圣旨之上。
可是,他不能。
他现在不是一身轻松的大皇子,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他是北朔的皇。就算心碎欲裂,也必须为北朔考虑。
缓缓的闭上双眼,不想让人看见他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在唐嫣儿的搀扶下,北堂夜款款背过身去,留给唐锦儿一个肃杀的背影。
“君无戏言,唐锦儿,你与璃澜王爷和亲,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国家的事。孰轻孰重,朕相信你能分得清。”
“是啊,小锦锦,况且本王也是璃澜的七王爷,说不定哪天也能混个皇帝当当,那样你也是个皇后,可不比任何人差呦。”上官赫贴到唐锦儿身前,讨好的说着。
嫌恶的推开上官赫,唐锦儿抹去自己脸颊上的泪水,上前两步,“北堂夜,我最后问你一次,这是你的真心话?”
整个凤仪宫,陷入死一般的沉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北堂夜的回应。
“是”。
“好……”北堂夜从牙缝中挤出的一个是字,换来唐锦儿的浅笑。用力将手中的锦缘玉佩掷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
北堂夜猛然回身,看着碎裂的玉佩,满目都是痛。
可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唐锦儿再次开口,“北堂夜,君无戏言,你既许我一生,便要做到。既然你做不到,我唐锦儿帮你完成。只是……”
泪水横流,唐锦儿紧紧的盯着北堂夜,想要将她印在脑海里,“只是来生相见,你若敢再如这般负我,我唐锦儿就算化成厉鬼,也要与你不死不休……”
说完,唐锦儿飞身,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额头狠狠的凤仪宫的朱红色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