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目瞥过她,裴少谦勾了勾唇角,语气轻描淡写,“这家餐厅当年还是绎琛出资开的,我出国前,也经常会来这儿。”
什么?‘叶记’是唐绎琛出资开的?所以,是为了……叶蓝心吗?
顾念握在安全带上的手不由僵住,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静默了好几秒钟,她才将安全带解开,推门下车。
进了红瓦白墙的院子,里面依旧是清幽的宁静,只不过这静寂中多了一份冬日的萧条冷瑟。
原本说好是顾念请他吃饭,可是来了这里,裴少谦反倒是熟门熟路地走在前面,带着她进了一个包间。
一卷珠帘,方桌木椅,古色古香,质朴雅致。
包间里有地暖,温度不低,顾念脱了羽绒服,在桌前坐下。
他们刚坐定,一位穿着长衫的少女便走了进来,对他们甜甜一笑,“二位客人请稍等,菜马上就好。”
与菜一起上桌的还有一小壶梅子酒。
裴少谦替她斟了一杯,“这种青梅酒是在每年四月份雨季的时候采摘的,酿好的酒存到冬天就没有了涩味,喝起来酸酸甜甜,暖胃也开胃。”
顾念微微笑了下,淡淡拒绝他道,“谢谢,我不喝酒。”
“这酒的度数很低,也算不是上真正的酒。”裴少谦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还是说,你担心喝醉后,面对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
顾念顿时就笑了,“裴总原来也会讲笑话。”
镜片后狭长的眸子斜斜挑起,裴少谦扬起唇角,“其实,我会的事情还很多,你可以慢慢挖掘。”
“我没这种癖好。”顾念指了指桌上的菜,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裴总,再不开吃,菜就凉了。”
裴少谦没有动筷子,看着她慢条斯理吃菜的样子,眼神不由深沉了几分。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固执,虽然离了婚,但是却好像对别的男人提不起任何兴致。
见她夹了一块豆腐吃,裴少谦望着她,淡淡出声,“顾小姐,你觉得这道虾黄炖豆腐味道如何?”
顾念点了点头,如实作答道,“挺好吃的啊。”
他动了动唇,再次追问,“那么,你觉得饭店里蟹黄炖豆腐的味道又如何?”
她再次点头,“也很好吃啊。”
裴少谦挑了挑眉梢,“说白了,我与唐绎琛之间的区别,大概就像这虾黄和蟹黄,你只有试吃过才知道,其实味道各有千秋。”
顾念听着不免觉得好笑,“裴总,所以你现在是拿龙虾和螃蟹来比喻你跟唐绎琛?”
这个比喻还真是够新鲜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必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裴少谦看着她,俊脸上露出优雅的笑容,“所以,顾念,你真的不打算接受我试试?论地位,论财富,甚至是外形长相,我想,我都不比唐绎琛差。甚至于,比起他,我更适合当顾氏的女婿。你觉得呢?”
是的,他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甚至,在华尔街一片,他的名气远比唐绎琛这位国民男神要响亮。
而且她爸和她妈都明确地表示过他们的立场,他们不希望她跟唐绎琛再有交集和牵扯。
“不好意思,”顾念放下手中的筷子,从位置上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不得不承认,裴少谦同样是个具有魅力的男人。而他说的那些话,也确实叫人心动。
可是,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并没有可比性,不是吗?
洗手间。
顾念站在盥洗池前,俯身用冷水不停浇着自己的脸,把脑袋里纷乱的思绪赶走。
伸手,从镜子旁边抽出一张纸擦拭着脸上的水珠,顾念抬眼便从镜子里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女人。
此时,叶蓝心正看着她,视线中夹杂着很多复杂的内容,叫人读不懂。
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今晚会出现在自己的饭店里。
真的有这么巧吗?自己好不容易把唐绎琛请过来,她就恰好也来吃饭?
当与顾念的视线相撞时,叶蓝心微微勾了下唇角,面上不动声色,“顾小姐。”
说话间,她走到顾念旁边的水池前,拧开水龙头洗手。
视线瞥过她身上的白色围裙,顾念淡淡笑道,“怎么?叶小姐现在不拍戏,改行当厨师了?”
“拍戏只是我的兴趣,”叶蓝心关了水龙头,同样也抽了一张纸,擦着手上的水,同时语气带着故意显摆的意思,“绎琛说,许久没有吃我烧的菜,甚是想念,我实在没办法只能亲自下厨。”
她的意思是,唐绎琛也在这里?
顾念捏着纸巾的手微微一顿,不过很快笑开,“叶小姐这次可千万不要再做油泼虾这种高难度大菜,万一再把哪里烫伤,也许就没有那么幸运能痊愈了。”
听了这话,叶蓝心擦手的动作不由一僵,随即也勾起红唇,“顾小姐,只要没有你在场,这样的小失误我当然不可能再犯。”
“是吗?但愿吧。”顾念对着镜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脸,见水珠已经擦干净了,便转身离开,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扫叶蓝心一下。
看着她风淡云轻到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神情,叶蓝心捏在手心里的纸巾狠狠揉成一团。
回到包间后,顾念就没怎么再动筷子。
“怎么?饭菜不合你的口味?”裴少谦见状,表情温和地说道,“这样吧,我让厨房再重新做一桌。”
顾念淡淡摇头,“不用,我吃不下了。”
看到某些倒胃口的人,就算桌上放着山珍海味,她也不想再动筷子。
“顾念,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裴少谦见她脸色似乎也不太好,隔着桌子,伸手过来摸上她的额头。
顾念没有想到他会突然伸手过来,愣了愣,没有躲开。
裴少谦的指尖有些微凉,紧紧贴在她的额头上,“好像没发热。”
顾念知道他只是在看自己有没有发热,如果这个时候挥掉他手,反倒显得自己矫情了。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的微妙。
而就在这时,包间的珠帘忽然被撩起,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长腿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子,缓缓停在他们的饭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