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突然在脑袋里炸开,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唐绎琛捏着钱的那只手,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阖了阖眼睛,他差点儿拿不住皮夹。
除非——
这两百五十块,原本就是她的!
天旋地转,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就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
——蜀黍,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妈妈也有想你,我有看到她晚上偷偷拿你的钱包出来一直看一直看。
是谁曾经悄悄凑近他的耳边,用稚气的小奶音想分享秘密给他?
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
顾念高考过后突然离开华城,四年的大学她读了整整五年,而顾倾城如今刚好四岁半。
时间上巧合得天衣无缝!
虽然小家伙与他五官长得不是很像,但是从眉眼神态,性格情绪方面只要仔细观察,似乎都有些自己的影子。
难怪当初在唐人国际的电梯里第一眼见到顾倾城,他就感觉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前段时间,顾念也说过,在电影上映后会给他一个大惊喜。
所以,她说的惊喜就是孩子?
他们的孩子!
唐绎琛维持着站在床边的姿势,俊美的脸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漆黑的眼眸狠狠一收,纷至沓来的情绪剧烈地翻涌着。
胸口,闷钝的疼痛感再次袭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电锯在激烈地割据着他的心脏。
痛到,无以复加。
是谁在他耳边控诉?
他说,你是坏爸爸!
他还说,妈妈讨厌你,我也讨厌你!
唐绎琛抓着皮夹的手格外用力,一点一点收紧,指关节处泛白,似乎是要将钱包生生捏碎一般。
下一刻,他忽然像是幡然醒悟,疾步走到床头,拿过自己的手机拨通顾念的手机。
可是,刚刚拨通,他又像是触电般突然将电话摁断。
然后又拨。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就在他第N次把电话掐断后,他的手机忽然震响起来。
是顾念把电话回拨过来了。
努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深邃一片,似乎已经恢复了镇定深沉。
指尖划上屏幕,终于把电话接听。
唐绎琛动了动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喉咙干干涩涩,出不来半丝声音。
而这时,电话那头已经响起顾念暴躁怒愤的骂声,“唐绎琛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你打什么骚扰电话?你想发神经应该多得是人陪你疯,请你不要打扰我休息!”
唐绎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费力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隐忍的克制,“念念,顾宝他……”
“顾宝已经睡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我们已经离婚,你这样会对我造成困扰!”
“我……”
他还想再说话,可是电话里已经传来‘嘟嘟嘟’的盲音。
深夜时分。
一辆炫黑色的跑车疾驰而着,如流水般滑入夜幕。
油门一踩到底,唐绎琛几乎将车速飙到最高,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背上青筋突突地跳动着,简直就像随时都可能爆裂开来一样。
原本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二十分钟。
跑车驶进顾念所住的小区,唐绎琛从车里出来,进电梯直奔楼上。
当停在公寓门口,看着咫尺之外的大门,唐绎琛眼底的颜色渐渐沉淀下来,漆黑到渗不进一丝光线的皮眸盯着那道门看了许久,他终于抬起手缓缓按响门铃。
一直没有人来开门,于是,他就一直一直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内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带着不爽与烦躁。
门打开的那一刻,唐绎琛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盆冰冷的水便当头泼了过来。
淋了他一脸一身。
他怔了一瞬,似乎被冷水浇得清醒了不少。
抹去脸上的水,他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小女人。
应该是刚被吵醒,她的脸色很难看,真丝睡衣外套着厚厚的居家服,冷眼盯着他,“唐绎琛,你玩够了没?”
“念念,我们谈一谈!”他见她想关门,立即上前一步,伸手把门抵住。
他垂眸望向她,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俊颜上神色迫切。
顾念显得很不耐烦,皱起眉头,直接将他即将要说的话打断,“没什么好谈的,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她说着就准备关门,可是男人的力气比她要大许多,他只是按着门板,她就无论如何也合不上大门。
“念念!”
顾念望着他,声音坚冷如冰,“唐绎琛,你再不走,我就报警!给你一分钟的时候,否则我说到做到!”
深沉如墨的眸子锁住她的脸,几乎要将她吞噬一般。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片刻后,唐绎琛缓缓动了动薄唇,嗓音低沉沙哑,“念念,我只问你一句话,问完就走。”
“好,你问。”顾念双手抱在身前,嘴边勾着不冷不热的弧度,心却已经冷了。
“顾宝他,”唐绎琛眉睫低垂,一字一句,“是不是我的儿子?”
顾念轻笑一声,语带讥诮,“唐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还想来攀亲吗?顾宝是我的儿子,我一个人的。”
“顾宝,是不是我儿子?”唐绎琛又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顾念轻嗤一声,对他非常无语,“唐绎琛,你大半夜跑来打扰我们休息,就是为了来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当看到男人从口袋里掏出那只黑色皮夹的时候,她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这个钱包,怎么会在你那里?”
“顾念,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头梢的水珠顺着鬓角往下滴,有几分狼狈的姿态,然而唐绎琛却像是毫无所觉。幽暗的眼眸紧紧盯着她,薄唇掀动,每个字都咬得极重,“顾宝是不是我儿子?”
顾念站在门口,看着这个男人明明很暴躁却又极力克制的表情,淡粉色的唇边翘起一抹淡到几乎没有的弧度。
从认识至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情绪失控成这样。
“不管是,或者不是,都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顾念。”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此时听起来竟然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