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黑色的跑车在公路上疾驰,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静。
很安静。
狭窄的车厢里,顾念和唐绎琛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说不出的压抑沉闷。
顾念上车后就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假寐,一副很疲倦的样子。
唐绎琛心里很清楚,她这是在跟自己闹脾气。
也许是因为昨晚叶蓝心打来的那个电话,也许是因为今天他匆匆买来的早餐,在她看来多半是敷衍,也许是他带叶蓝心去参加会议让她不爽。
总之,每一条都足以成为跟他冷战的理由。
男人握着方向盘,看心很专注地在开车,可是眼角余光却不时地瞥过顾念。
见她一直维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他不由在心里苦笑一声。是啊,她会生气,不全是他故意而为之吗?
现在心里又思考如何把她哄开心,不就是在自寻烦恼么?
跑车缓缓驶入小区的车库。
唐绎琛把车倒进停车位,俯身朝顾念这边靠近过来。
他还没有开口,顾念就睁开了眼睛,望着他的视线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醒了?”唐绎琛睨了她一眼,替她把安全带解开。
顾念伸手就要开车门,他却一把将她的手腕扣住。
顾念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的排斥毫不掩饰。
“你的脚受伤了,不要下地。”唐绎琛低低出声,见她真的缩回了手,他下车,替她开了车门,直接把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坐电梯回去后,他将她放在沙发上,拿来医药箱。
蹲在她的面前,他修长的指捏着她的脚,低下头细细查看她脚上的伤。
除了脚底那道不深的小伤口,几个脚趾头上也有蹭破皮,还有一处隐隐有些出血。
唐绎琛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拿出消毒棉签蘸上医用酒精,轻轻地替她清洗脚上的伤口。
“嘶!”
当他手上的棉签刷过她脚心处那个小伤口时,如羽毛般痒痒的感觉夹杂着伤口的刺痛,让顾念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很痛?”唐绎琛手上的动作立即停住,抬眸看向她。
顾念在他的注视下,眸光轻闪了一下,淡淡回了两个字,“还好。”
唐绎琛没有多说什么,又继续替她清理伤口,只不过动作比刚才更轻了。
处理好伤口,唐绎琛站起来后,开始收拾医药箱,收拾到一半,他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念念,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个男人平常话并不是特别多,也不像是会讲故事的人。
不过既然他主动提出要求,顾念当然也不会拒绝。
“你说。”
唐绎琛侧目看向落地窗外的夜空,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那大概是九年多以前的事了,当年,我十七岁……”
九年前。
华城,地下拳庄。
这里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阴暗场所,没有人会知道在繁华的现代化大都市里,还有如此血腥暴力到肮脏的地方。
在这里,人命并不值钱,每个四方四正的擂台上,都有两个戴着拳击手套的人在进行死生搏斗。
在擂台的周围坐着不少围观的宾客,他们都会在自己看中的一方身上押巨额的赌注,如果赌赢,钱财翻倍,如果赌输,血本无归。
而擂台上的打拳者他们都是自愿来拳庄当拳手的,搏击过程中,如果能赢得比赛,他们将会得到更多的酬劳。
场外的宾客中不仅有男人,还有女人,谈判桌上光鲜亮丽的人进来这里,都喜欢看这种打打杀杀,充满血腥与暴力的游戏。
而此时,在中央那个最大的擂台上,正站着两个人,他们是今晚的压轴。
只见其中一个男人看起来二十来岁,长得虎背熊腰,身强体壮,身上的肌肉鼓鼓的,看起来就坚硬无比。
另一个人是个少年,长得瘦瘦高高,一直低着头,似乎是怯场。
“嘁!”观众席上,很多人都对这场比赛表示不屑观看,毕竟这两个人光是从外形来看,谁胜谁负已经显而易见。
用两个实力有如此差距的选手来打压轴赛,输赢一点儿悬念都没有,真的完全提不起客人的兴致。
就在这时,裁判吹了一声口哨。
擂台上那个垂头的少年,终于缓缓把脸抬了起来。
他抬头的那一刻,台下所有客人顿时都倒抽了一口气,然后以擂台为圆心,二十米为半径,整个场上都陷入一片沉寂的状态。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长着一张惊艳四座的脸。
在拳击场上,几乎所有选手都长得五大三粗,体格魁梧,都是一条条硬汉形象。
可是,眼前的少年却与别的选手截然不同,他看起来甚至都还没成年。
五官轮廓立体,线条分明,一张脸简直完美到毫无瑕疵。
他扉薄的唇瓣紧紧抿着,周身气质干净清冷。
虽然与对手穿着同款不同色的拳击服,却让人在视觉上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美到惊心动魄!
所有人都被他的容貌所震撼,几乎要忘记这里是会流血死人的比赛现场。
这个少年,就是十七岁便要承担起养家糊口重担,还要替母亲挣医药费的唐绎琛。
搏斗已经开始。
当对手结实的拳头朝着唐绎琛挥过去的时候,所有观众都替他捏了一把汗。直到看着他灵活地避开了那个男人的拳头,他们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最后,当唐绎琛将对方打趴在擂台上毫无招架之力时,现场沸腾了,所有观众都从位置上站起来,欢呼鼓掌。
哪怕他们全部都输了钱。
因为唐绎琛的人气太火爆,从那一场之后,他每天的比赛便从一场增加到三场。
他可以拒绝的,但是为了母亲的医药费,他咬牙答应下来。
周末的夜晚,拳击格斗场周围座无虚席。
比起所有宾客的激动兴奋,台下有一对父女脸上表情很淡然很平静。
那时的叶蓝心才刚参加完国际女子组跆拳道比赛,她之前就拿过几次冠军,原本以为这次比赛也能稳操胜券,没想到却以半招落败,只得了亚军。
二十岁的叶蓝心对这种地下拳庄很排斥,也很鄙夷。
此时,她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作为世界冠军的清傲,“爸,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