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了,我去初一(4)班上美育课,这一节课要讲“亲情之爱”。
我介绍了纪伯伦的散文《母亲颂》,又请全班同学一起吟读了泰戈尔的小诗《仿佛》。
诗很短,语言也很朴素。女孩子声音本来就很轻柔,就连那些一刻都不肯安静的小马驹——那些男孩子,也轻轻地、低低地吟读了,教室里开始弥漫着一种温暖的气息——我可以开始了!
我问:“爸爸妈妈知道你的生日在哪一天吗?”
“知道的!”“知道的!”一片叽叽喳喳的回答。
“生日那天,爸爸妈妈向你祝贺吗?”
“当然祝贺啦!”“祝贺的!”还是一片叽叽喳喳,还有的显出不屑一答的神色。
“‘知道的’‘祝贺的’请举手!”
他们骄傲地举起了手,神气十足地左顾右盼。
这场面多好!
“把手举高,老师要点数了!”我提高了声音,“嗬,这么多啊!”
我的情绪迅速地传染给他们,他们随着我一起点起数来,“15、16、17……”越点越多,越点越兴奋,声音越来越响。前排的孩子都回过头往后看,几个男孩子索性站了起来,我也不阻止他们。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在快乐无比地交谈,谈的内容当然是生日聚会、生日礼物、父母祝福……“去年生日,爸妈给我一把钥匙,一把书橱的钥匙,书橱里都是世界名著,那么多!”
“生日那天,爸妈给我一辆玩具汽车……”大伙儿哄笑起来,发言的男孩急得涨红了脸,“听我说完——一辆很高级的玩具车。爸妈说,一个人的童心很可贵,要珍惜,以后再也没人送我玩具汽车做生日礼物了。老师,是吗?”
我点点头。他胜利了,朝哄笑者作了个鬼脸。
孩子们会感受爱了——无论是温柔细腻的母爱还是粗疏笨拙的父爱——但这还不够。我还想潜入海的深处去,潜入孩子们心灵的深处,去寻找蕴藏在那儿的、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极为珍贵的东西。我将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捧出水面,当它们遇到空气和阳光就会在刹那间结晶成珍珠。
我接着说,我可以再提一个问题吗?
孩子们还都沉浸在快乐、骄傲之中。他们点头,他们的眼睛在说:“问吧,我们有的是叫您满意的答案!”
“你们中间有谁知道爸爸妈妈生日的,请举手!”
霎时,教室里安静下来。我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教室里依然很安静。过了一会儿,几位女学生沉静地举起了手,在周围许多双略带敬意微有妒意的目光中,她们似乎更加矜持了。
“向爸爸妈妈祝贺生日的,请举手!”
教室里寂然无声。
没有人举手,没有人说话。
孩子们沉默着,我和孩子们一起沉默着……
他们感到了我的期待。刚才他们的目光还追逐着我的,此刻全躲开了。他们低着头,他们望着窗外,他们沉默不语。在这一片沉默下面,涌动着什么?萌生着什么?他们又似乎在忍受着什么?不安?歉疚?懊悔?我不知道,我不能说……然而,我意识到,孩子们心底最珍贵的东西,正被慢慢地托出水面,遇见阳光,结成珍珠。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我悄悄地瞥了一下这些可爱的像犯了大错的孩子们——他们的可爱恰恰在那满脸的犯了大错的神色之中,终于放松了口吻,轻轻地问:“怎么才能知道爸爸妈妈的生日呢?”
像获得豁免一样,那一双双躲闪的目光又从四面八方慢慢地回来了。先是怯怯的一两声,继而就是七嘴八舌了:“问爸爸!”“不,问外婆!”“自己查身份证!”
教室里又热闹起来,但与沉默前的热闹已经不一样。
结束这堂课时,我给孩子们提了建议:为了给父母一份特别的惊喜,你最好用一种不为父母察觉的方式了解他们的生日,而祝贺的方式是各种各样的,但记住一点,只要你表达了自己的爱,再简单的礼物他们也会觉得珍贵无比的。
不久,学校开了家长会,那些爸爸妈妈们不约而同地说到:“我那小家伙真懂事了呢!”“他祝我生日快乐!”“他送了我礼物!”“他给我写信叫我不要烦恼!”“他会体贴人了!”……哦,我真快活!这一片沉默给了我多大地享受啊!因沉默中,这些小家伙终于懂得要回报父母对自己的爱了——这是他们迈向健康人生的第一步……第78章阿青外传
阿青,本寝室成员,绰号“电线杆”。阿青身上没几块肉,1.63米的个子,却只有八十多斤,标准的苗条加苗条,她常以此为傲。阿青最常用的动作就是先在你面前摆好姿势,然后昂起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敢比吗?气得我们哇哇大叫。
一日,阿青见到一个体积庞大、重量级的女生,不屑地撇撇嘴:“中国的马路又平又直,原来是有这号人的存在。”那女生听见了,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我,重如泰山;你,比鸿毛还轻呢。要不要试试‘泰山压顶’的滋味?”吓得阿青拔腿就跑。
阿青是有名的小气鬼,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专门地吃外扒里。我们很不服气,想找个机会狠狠地敲诈她一笔。
机会终于来了,风闻她在《鹿鸣》杂志上发表了几篇文章,我们几个将她围得密不透风。“阿青大文学家、才子,这回你救济救济我们这些非洲难民吧。”
“好啊。”阿青爽快地应承,我们大喜。她把手伸到我们面前,作数钞票状。
“什么意思?”我们莫名其妙。
“笨,我请客,你出钱……”
我等一改非洲难民形象,冲她挥挥拳头。阿青识相地缩缩脖子,走人。
阿青最喜欢谈笑风生,寝室已经第二次显示熄灯信号,她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阿青,我没有你这么有精力,你不需要睡觉,我需要充足的睡眠。”一室友埋怨道。
“那你别陪我了,先睡吧。”阿青好心地说。
半夜,一室友大声的呻吟声吵醒了众人。阿青二话没说,背起她就走。
“你行吗?”我有点怀疑,那“电线杆”看起来弱不禁风。
“当然行!别看我瘦,可我有的是力气。英雄救美女,义不容辞嘛。”阿青豪情壮志地正想发表演说,室友在背上大声喊疼,阿青连忙背着往楼下赶。
唉,我的这个室友呀,真是让人恨但更让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