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本是带病之人,聊了不一会儿,人便开始显出困倦之色。沁雪看准时机起身告退,柳子轩自然随之。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宁寿宫,然而,沁雪并没有要等柳子轩的意思,才跨出宫门,便领着蓝衣准备离开。
“沁雪!你等我一下!”柳子轩自然不会让沁雪离开,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后面追了上来。
沁雪驻足,表情十分淡然地“提醒”道:“轩王爷,您是不是该去接五王妃了?”一般情况下,王爷及其王妃,在这样的重要宴席上,应该是一起出入的。现在这样的情况……
“沁雪,你生气了?”柳子轩直接忽略了沁雪的话,“我知道没有提前和你说这件事,是我不好。我这就给你赔不是,莫生气了。”
沁雪一时间没有说话,也不看柳子轩,平静的目光向周围扫视着。片刻,沁雪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现在时辰尚早,轩王爷可愿陪我去花园逛逛?”
受到沁雪这样的邀请,柳子轩自然不会拒绝。一旁的蓝衣也知趣地往后站了站,拉开了很大的距离。沁雪自顾自的往不远处的花园走去,虽然嘴上不说,面色平静,可心下却早已拿定了主意,该断的,终归是要亲手去做的。
皇宫向来建筑宏伟,林木雅致,依着风水之说,四处建有花园树林,且形式不同。当然还分有不同的等级,普通的花园,也就是没人看守的,用心程度,相较各宫娘娘宫里的私人院落,以及皇帝的御花园,可以算得上天差地别。不过,再普通,也始终为皇族之物,也倒算得上漂亮。
花园中此时甚是安静,除却来人轻踏青石板路的声音,竟连鸟鸣声也不闻丝毫。柳子轩与沁雪并肩而行,两人一路无言,气氛一度怪异的沉闷。沁雪太过平静的样子,使得柳子轩无法看出她的任何心思,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打破这样的沉闷。
沁雪看似无心的自顾自乱走着,可实际上,柳子轩的一切动向都没逃过她的眼睛。最终,沁雪驻足在了一片花圃前。原来,前方已经没有路了。
“没想到,这花园竟然这么大。”柳子轩看着前方的花圃和围墙,不自主地感叹出声。确实,他们之前一直没有走过重复的路。
“这里就是尽头了。”沁雪语气依旧平静,可言语间却透露着不一样的感觉。
柳子轩自然有所察觉,“沁雪,你这话什么意思?”
沁雪转身看向柳子轩,敛去了素日平静的神色,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微笑,那样的温柔,细碎的光点落在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很生动,但在那双美目里,柳子轩始终不曾寻到自己的倒影。
忽然,如同做梦一般,柳子轩发现,那双美目消失了,空荡荡的花园中,唯独那清冷的声音,证明着这场梦的真实,“路已尽,从今往后,你我陌路,望君勿念。”
皇帝的寿宴终于在傍晚时分开始了,沁雪与沐世渊碰了面,父女二人便随着领路的太监到了举办寿宴的大殿之上。
沐世渊位高权重,位置当在武官之首,仅次于各位皇子,王爷。自然,沁雪陪伴左右,位置在大殿之上视野很好。随着时间推移,殿内基本满座,沁雪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向。
皇帝的寿宴分有两场,一场对外,即文武百官,外来使臣,以及为皇家所用的城中富商;另外一场为皇宫内院的,参与者自然是后宫娘娘们。
此次行动意在换帝,不宜引发内乱,自然要不为人知的好,下手的时机当然不宜在第一场。据冷煜溪不久前得到的消息,这一次前来祝寿的使臣竟然有岚国,而且来者不是普通使臣,而是嵐国五皇子风铭胤。因而需要更加小心,此次风铭胤的到来,祝寿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试探,试探国情。
宾客基本来齐,沁雪将目光投降大殿中的皇子坐席,一眼便看见了太子,虽然身着华丽祥龙袍服,看似贵气逼人,可观其神色,像极了傀儡,丝毫不见英明睿智的样子。沁雪原本无心地向周围扫视了一下,却无意间与柳子轩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的身旁坐着一十分美艳的女子,可却面色憔悴,那不正是五王妃柳萱萱么?
沁雪不由在心底感叹,想来也不过三年时光,曾经的那个娇艳美少女到了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就算穿着再华丽的服饰,画了浓艳的妆,也遮不住憔悴。这让沁雪不禁想起了偶然间听来的传言,如今一见,果然,柳萱萱多年无后,并非偶然。不过多久按照柳子轩的计划估计就要以七出之罪,休了她。
沁雪的视线毫不掩饰地投向那边的人,很快便引起了柳子轩的注意。柳子轩对上沁雪的双眸,不见任何情绪,这令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她到底在想什么?
柳萱萱这段时间本来就被之前死去的那个侍卫的话弄得精神衰弱,因而近来相当敏感。一旁的柳子轩才一稍稍变了表情,就使得她心中一惊,难道她又做了什么惹得他生气了?借着余光,柳萱萱才发现,柳子轩的视线根本不在自己身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柳萱萱当即吓得脸色都白了。是柳沁雪?!这张脸,就算是成了灰她也认得!难道真的是鬼魂来复仇了?
沁雪在与柳子轩对视了不过几秒后就移开了视线,再度看向了大殿的门外。完全敞开的殿门将天边的景色修剪成了一副美丽的图画,渐渐镀上金色的天际预示着宴会的开始。很快,沁雪的余光瞥见了大殿最高处屏风之后走出来的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随即便是太监尖锐的声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沁雪随着众人一同行礼时,便在仔细大量着龙椅之上坐着的那个皇帝。确实,这个皇帝由于多年养尊处优,沉迷美色,整个人面色虽是红润,但体态虚胖,行动迟缓,远远看去满面油光,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笑的猥琐。当真是一个色鬼的模样!
待所有人回到座位坐定后,终于,轮到那个一直空着的贵宾席的主角出现了。
“岚国五皇子到!!!”随着大殿外小太监的高呼声,殿门外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