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时,孰料极负责的他坚持把我送到宿舍门口,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这之后,似乎是一次次的巧合,总能在最寒冷的黑夜里有他同行,聊天的内容从枯燥的学习学校,转为各自的兴趣,从现在到未来,从幻想到现实,对事物的认识,以及人生的看法……越来越深入,随着时光的推移,渐渐地两颗纯真的心生出了一种莫名的默契,那是一段多么刻骨铭心的日子,每见到他时的心跳加快和惊喜,让我预感到有一些事将会发生在我们之间,单调暗淡的寒冬也因又喜又忧的心情而赋予了生机和一丝淡淡的惆怅。
就在那一天,一个雪花飘飘的晚上,雪中漫步如往日,他静静听着我的诉说。突然,他停住了,双眼深情凝视着我,用他温暖而又宽厚的手握住我那被寒风冻红的手。我知道,他这一凝视,打开了一扇从未开启的心扉。于是,他就像冰雪王后赐予我的礼物——我的另一半——走进了我的生命,以飘雪为证,我美丽的初恋在这纯洁的世界里悄然开始了。寒假的到来,意味着短暂的分离,因为同省不同市。然而,那个寒假成了我们彼此更深入了解的契机,游子归家那份温暖,激动渐渐平静下来,思念则与日俱增,等待约定的日子,越发变得长。终于,明天他来看我,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他了,可天公不作美,近日气温骤降,明日雨加雪,怎么办?让他别来了,可我……让他来吧,可这么恶劣的气候,再三犹豫之后,终于拿起了电话……
经过一阵忙乱之后,飞奔出家门,我要去接他,他在等着我。公车载着满心喜悦而又焦急的我行驶着,那么迟缓。此时,我才真正体味到焦急、惊喜。终于,漫长的一个小时之后,我从流着雨水的车窗玻璃瞥见了这个熟悉的身影。当我站在他面前时,他已冻得连一个勉强的微笑也挤不出来了,我的眼睛湿润了。这一天是如此的短暂,还未尝到相思之甘美又匆匆饮下思念之苦涩,傍晚时分他又踏上了回家的末班车,留下的只是无尽的牵挂、思念。
随后的日子里,亲人、朋友相伴,仍不减对他的思念。一次,朋友聚会回家途中,不小心着凉了。他要来看我,但道路已封冻,极不安全,况且也不是什么严重的,就没让他来。几天过去了,病仍不见好,他每天一次电话问好了没有,他要来看我,他苦苦地哀求,但拗不过我的坚强。终于,熬不过思念与牵挂,他竟在又一个雪花满天的午后,驱车六七个小时,独自跑到我家门口傻等,渴望能见我一面。外出看病归来的我,远远看到了他身影,还以为是错觉,直到看清楚,激动的我跑到了他身边,冻僵的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饭盒,带着他的体热送到了我手里,说:“趁热喝吧,这是为你准备的药。”望着那张僵硬的面孔上一双深情的眼睛,我听见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呼唤“就是他了,他就是你苦苦追寻的那个人!”后来我才知道,那药是他连夜为我熬的,为了保温,他一直抱在怀里乘上第一班公交车为我送来,虽然这事已过了许久,但一想起仍那么感动,我一直深信,那些近乎疯狂的力量,便是真爱最强有力的佐证。
凡是和他相处过的人都说,他是个善良、有责任感的男孩。而真正了解他的朋友则那么说,做他的恋人是需要勇气的。我渐渐地感觉到了,因为他极负责任地做好每一件事,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常常让我觉得他忽视了我,甚至让我琢磨不清我在他心中的位置到底有多重。和他面对面时,真想说出心里的这种感觉,但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因为他是一个不善于用言辞表达感情的人,即使我开口了,他也只会用那种独有的缄默和眼神来回答我,于是,我仍只用心去探索、去体察。
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积蓄的怨气也时时欲发作。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真地爱我吗?”泪水在眼中打转,他沉默不语,痴痴地看着我,我的怨气如洪水决堤般地涌出来,把他对我的点点滴滴不是,都一股脑地数落出来,还头头是道的,言语间却忽视了他平日里更多的体贴和关心。然而,他始终如一保持缄默,我伤心至极,对他喊道:“你说话呀!你说呀!”他仍然不语。于是,我转身狂奔回宿舍,一头扎进被子里任由泪水如雨般流淌。一天、两天、三天……就这样过去了,这是一段漫长而又备受煎熬的日子,快乐、充实的日子一下变得失落孤寂,我几乎以为我们之间的一切就在我的无礼取闹中终结了。直到六天后,面带几分憔悴的他再次站到我面前。他一把将我揽人他温暖的怀中,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我,惟恐我会挣脱逃开。然后在我耳边轻轻地对我说:“知道吗,你是我珍爱的惟一女孩,我要你快乐,永远快乐!我爱你!”两颗紧贴着的心彼此感受到心跳在加速。而此时,我心里有无数的歉意和自责剧烈翻滚着,我更紧地抱住他,害怕他离我而去。他吻了我,暖暖的、柔柔的双唇覆在我的唇上,这份初吻的感觉让我醉了。
经历了这件事,才让我真正了解到,其实他对我的那份爱全部都淋漓尽致体现在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平凡的琐事上了。记得每次回家、归校,四五十个小时的长途颠簸,对于晕车的我而言更是可想而知,他不辞辛苦照顾着我,一路上为我端水送饭,让我躺在他的座位上,或依偎着他,每次看着他深陷的眼窝,都心疼得难过,然而那双眼睛依然充满关爱。
他对我的体贴和呵护,总是让我沉浸在出乎意料的幸福当中。记得那是一个抑闷的夏日,同屋的女孩过生日,决定出去开个生日Party,玩至深夜,就不知外面正风雨大作,正在屋檐下徘徊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街对面的他手持雨伞,裤腿湿透地出现在我面前,并将其余的伞分发到同来朋友的手中,朋友们都对我露出了羡慕的眼光,心里美滋滋的,好不得意。
他对我总这样的好,丝毫不亚于父亲的爱护、体贴,也不缺父亲的严厉。他包容我的固执和任性,宁可自己承受着一切,也决舍不得伤我半分,这绝非纵容。但只有一件事他决不容许我,那就是我的自卑。在与他一同走过的日日夜夜里,他对我的鼓励和支持,成为我不断自强的动力,让我慢慢成熟起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年之后,他毕业了,一次出国留学的机会放在了我们之间。我犹豫过、徘徊过,但更相信他的承诺,即使他再不回来,不回来再续此生情缘,对我而言足够了,因为我们曾经深爱过。四年的光景,会很快过去的,而我对他的心不会随着时光流转而褪色。
我总在想,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离开,说不定我们会真地走过大学最后一年,然后走到一起。窗外的雪仍在飘落,白雪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我知道,我愿等待远方的爱……
初来乍到
荷子/中央民族大学
9月6日
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尚未从林立的摩天大厦和如梭的车流带来的眩晕中清醒,我和父亲已拎着沉重的行李来到写有“305”的宿合门前。打开门,八人寝室里已有四个床铺得整整齐齐,两个陌生的女孩正轻轻地说着话。当我的眼光注视到那张写有我姓名的床位时,我蓦地惊醒——这就是将伴我四年大学生涯的“家”。
忙碌了一天,回到这个拥挤而又陌生的房间时,床位已满了,不愿意这么快就背叛已经用了近二十年的家乡话,我没有用仅在电视里听到的普通话与她们进行交流,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爬上那块属于我自己的领地,很快就疲倦地进入了梦乡。
9月8日
或许是刻意的吧,几天来,大家都没有摘下床前写有自己名字的标签,似乎大脑一时间还无法容纳下七个陡然出现的新名字。常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往往想叫住室友时得先冲到她的床前看一下她的名字。终于,我“忍无可忍”,趁室友都不在的时候偷偷摘下了标签。等大家回来,我倚门大呼:“各族同胞,鉴于我们名字意义深远较难理解记忆,我给各位每人一个方便适用而又优雅的小名,欢迎大家使用!”
代号公布后,寝室里展开了激烈的辩论,特别是对我所谓的“优雅”进行了猛烈的抨击。终于,一刻钟后八个简洁优雅的代称诞生了。
9月13日
残酷的军训丝毫不理会我们的哀鸣仍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站军姿时,同学间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幸福就是一杯水,或是伸伸胳膊踢踢腿。”其实,最幸福的时刻是每天吃饭时间了,全寝室八个人浩浩荡荡杀向食堂围成一桌,每人买一道菜,就能让大家共享八道了,再加上各自从家乡带来的特色小吃,以及各种腔调的普通话和不时溜出来的一两句方言,大家常常笑做一团,“军训”的痛苦也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一位大三的老乡在跟我们吃了一顿饭后对我说“真羡慕你们寝室能高高兴兴地在一块儿吃饭,我们寝室以前也是这样儿的,可后来……不知道你们以后会怎么样”?不明白为什么,听了她的话以后,我突然有些惶惶然。
9月20日
大学校里充斥的功利和淡薄的人情味是令我恐惧不已的东西,然而,空气中的这种味道并不会因为我的恐惧而停滞不前,正如前些天心底的忐忑不安,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其实,矛盾的种子早在那天的收衣服事件和每日的卫生打扫中悄悄滋生了,而寝室调整之后的壁柜事件导致了这一矛盾的彻底爆发。虽然一切似乎都进行得悄无声息,但敏感的我还是觉察到了这一切。
寝室调整后,新宿舍的壁柜只有六个,这就意味必须有两个人放弃壁柜的使用权。然而先来的同学未经大家同意,近水楼台先得月,行李一搬上来,马上黑将军把门——一人占了一个壁柜。结果,寝室长夏子和小雨只得自动放弃,但室友们对她俩平时的先人后己和热心助人似乎无动于衷。同学们的冷漠和自私如一盘冷水一样浇到她们身上,接下来的日子,她们似乎也有些心灰意冷,不愿跟大家相处,寝室气温陡然下降。
9月21日
今天的我不知道面对这一切该如何解决,但我相信,没有矛盾的寝室是没有的,但我还是希望大家在没有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之前,能够少些争夺,多一些宽容和理解。
家有
林雨田/中央民族大学
“家有!起床喽,起床,起床,家有!!”
阿五,傅家有的父亲,照例都清早起床,料理杂七杂八而又日复一日的家务。同时,也不厌其烦地催他儿子家有起床。
他的催促声会一次比一次提高嗓门,但是从中却听不出任何的怨气。相反,声音越大,倒显得嗔怒的亲切。
阿五每当天发白了,就从床上轱辘下来,一般也不开灯,摸着黑穿上衣服。一年四季,差不多都这几件衣服,穿得太习惯,从来不会有前后里外穿反的事,即使有,知道了就换回来,实在懒,干脆不换,反正都一样!谁还会笑话他不成?
阿五从床上下来的第一件事,也是非常急的一件事:撒尿。阿五早上起得早,晚上睡得也早。晚上除了吃夜饭时拉开灯,吃完饭后,便拉了灯,早早地到床上躺下。虽然这么早躺下,一时二时也睡不着,可吃了饭刷了碗筷也确实没什么活可干的。一个人在屋里发呆,家有吃了夜饭,就出去。所以,阿五索性闭了灯,躺在床上。省钱!省力!
于是,一晚上鼓了一肚子尿,清早特别急。尿桶就在阿五与家有两张床中间过道靠墙站着。离阿五的床不到一米。当然,离家有的床沿也同等的距离。父子俩的床对排放着,过道不足两米远。尿桶的位置显然是妥当的,至少是方便的。
阿五在尿桶“咚咚……”足有两三分钟,完了之后,大约半个钟点之内不会催喊家有起床。可能他认为这时未免实在太早了点,也可能想,刚才足足两分钟的“咚咚……”尿声,无论如何,也能顶过刚起床还有点嘶哑的喉咙发出来的声音。
阿五开门第一件事便是挑着水捅去井里担水。每天,他都是第一个去担水的,全村人就数阿五家喝的水最清。担水的井在村东边,阿五家在村西口,来去有段路程要走,阿五不慌不忙去担水,稍微一磨蹭,就大约半个钟点。
接下来,阿五要做的事,都是些零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