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和心姐放弃了思考,决定不再去管这个莫名其妙的故事。
不赌博当然是正确的,但是也不至于到谈虎色变,彻底的没什么娱乐活动——我家虽然除了我爸,偶尔和一些老朋友在一起打打麻将聚一聚外,都没人去过麻将馆,但是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也会和亲人们一起吃吃饭玩玩牌,增进一下感情。再说了,这些也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是普通民众在劳累之后的休闲方式,只要不触及法律,也没必要这样矫枉过正,彻底的抵触吧……
“那你们平常——没事的时候都干嘛啊?”我好奇地问道。
毕竟不是一直呆在一起,我也很纳闷小城的各位长辈平时业余的时候都忙着干什么。
“平常?我没事的时候就去城里的洗……”
“刘哥还是别说了,毕竟——大家都懂……”心姐坏笑着打断了刘叔,还向刘叔示意了一下怒目金刚一样的站在他身后提着菜刀的刘婶。
“我可什么也没说……”这是刘叔被老伴提着耳朵,拉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是都熟视无睹,处之晏然,连刚刚趴在地上的小苏都无聊的追着自己的尾巴。
“那张叔平时都干啥?”我问了一下似乎是小城里“戏份”最少的张叔。
“呀,想起我了?也没干什么,最近就去了几次城里……”张叔心中有所顾忌,没再说下去。
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为了孩子的事情,但是怕惊扰了他们也就没人去问。
又问了下剩下的各位,听起来都很没意思。
“行了,就别这么固执了——又不是让你们赌博,就是随便玩玩,也不用钱。”心姐劝道。
“不玩钱,那有什么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是有没有钱都不玩。”
“别,别拿出来,我们不玩的。”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大人话呢?说了不玩就不玩!”
“对,我们就算无聊死,从这里跑出去,也不玩!”
我和心姐决定无视他们没什么说服力的拒绝,我帮着心姐把箱子里的麻将搬到书店一楼中央的八仙桌子上。
“把桌子收拾收拾——你俩别打开啊,不玩!”
“把椅子拿过来摆好——你俩别洗牌了,不玩!”
“把收起来的色子找出来——你俩这有啊?那也不玩!”
……
喊得最大声地张姨、张叔、巴特尔还有一直像电风扇一样用力摆手摇头的王大爷围桌一圈,专业的码好了牌,扔出色子——刚才出门解决“家务事”的刘叔刘婶也闻声赶回,懊恼的站在几人身后看着他们。玩着牌的各位也都没了平时的谦让与矜持,每个人都眉飞色舞,“叮咣”的用力砸着牌,大声地喊着“吃”、“碰”;特别是王大爷像变了个人似的,本来满脸褶子,经常带着些苦闷的脸上,红光满面,充满了生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连皱纹都少了……
真香……
因为自己不会玩——虽然小的时候看家里人玩学过一些,但是随着家里大人们年老病故的离开与孩子们长大后的远行,已经好多年没有团圆了,偶尔聚一次也都匆匆而来,忙忙而去;在加上自己从来没正经玩过,偶尔在桌子上也是用麻将牌当积木,摆出乌龟、坦克……
所以我也就没呆在屋子里,牵着被习惯了草原的宁静被各种噪音惊得一愣一愣的小苏,到了书店外面。
虽然是顺势把它带了出来,但是下一步该做什么?
因为家里地方小,生活拮据,偶尔心血来潮和父母提及养宠物的时候都会被母亲反驳——“家里养你就够麻烦了”,和家人出门看到那些被主人遗弃,浑身是伤到处翻垃圾桶的流浪猫狗的时候父亲也会感慨——“买回来时当宠物养,不想要了就当废物扔”……
所以我自己从小到大没养过宠物,不太清楚怎么和动物们交流。特别是来到小城之后,身边多了许多在城里都没怎么见过的虫子、蛇、壁虎等各种让我不舒服的动物,虽然帮着巴特尔放过羊,在他的帮助下,也骑上了满身不情愿的“天马”——不过羊儿忙着吃草,不搭理我;“天马”则很“有灵性”,没过多久就把我颠了下来——让我很受挫折……
后来认识了牧羊犬小苏,让我很开心,小苏作为人类做好的朋友,聪明听话、善解人意的边境牧羊犬满足了我对宠物的所有期待,每次见到它我都会不自主的微笑——
但是一直都是别人带领着它,我在一旁陪着,从来没和动物单独相处过的我无所适从……
我茫然地低下头看着歪着脑袋乖巧的望着我的小苏,一脸茫然——咱俩应该干点啥?
我回忆着电视里看过的桥段,犹豫着向它伸出了手掌,小苏瞬间把毛茸茸的左爪放在我了我的手上和我握手——有点意思啊。
我又伸出左手,小苏也配合着递上另一个爪子——真听话啊!
我放下了它的爪子,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瓜,又做了个坐下的手势,小苏心领神会的坐下,吐着舌头——好玩!
“我给你拿点吃的啊!”
看小苏这么乖巧,我迅速的向着书店里跑去。里面似乎因为王大爷耍赖诈和吵了起来,我没理这些“愚蠢的人类”从心姐行李里掏出一代新的狗粮,请小苏吃饭!
正当我陪着聪明乖巧的小苏玩的正欢的时候,老秦来电话了。
“喂……”
“你在哪?”
“我在书店了,你回来了?”
“你赶紧开车来镇上车站接我。”
“好——用叫上心……”
“快点过来!”
本想问问带心姐过去不,但是老秦似乎很急迫(饿了?),正好钥匙在我这,车就停在门口,我就没找别人。
“你去不?”
我笑问着吃着狗粮,抬头望着我的小苏。
“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把后座车门打开,小苏兴奋地蹿上了车,我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
“走,我们去‘拯救领导老秦’!”
小苏也被我的心情所感染,兴奋地叫着。
……
“老秦,这和你说的不一样啊?这小子在这儿呆的还挺开心的!”
当初第一位带我来小城的大叔穿着笔挺的制服,开着我驾驶来的桑塔纳2000向着小城行驶,对副驾驶位置正襟危坐的老秦,数落着坐在后座,穿着休闲,抱着小苏瑟瑟发抖的我。
“他——平时不这样。”
作为他的下属,本想为我开脱的老秦回头看了眼小苏和我,无奈地低下了头……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怎么还带着领导来了?你倒是再电话里说一下啊!——我心里无限的吐槽着老秦,但是只能在狭小的车座上抱“苏”蹲防。
“小子,在这呆的还不错啊?”
领导大叔语带讥讽地问道。
“还——挺好。”
觉得说“还行”太敷衍,说“不好”太势利,只得这样回答道。
“挺好?你还挺满足的?”
“没,没有……”
听出了语气中的不满,我慌忙地摇着头。
“这个年纪就毫无上进心,得过且过——亏得老秦一路上不断夸奖你,你就这个样子?上班时间穿着不整,还带着个大狗四处闲逛……”
“它叫‘小苏’,还挺听话的,要不你摸摸?”
我不知怎么了,脑子一抽,试图靠小苏来转移话题。
“我狗毛过敏。”
领导明显压抑着怒火,压着牙说道。
“应该没事吧——”
我在老秦快要喷出火的怒视下,闭上了嘴。小苏也被肃杀的气氛吓得从我怀里挣扎出来,脑袋钻出窗外……
之后便丝毫没有了交流,除了老秦给心姐打了通电话,告诉了一声之外,只有沉默。我一直不敢向前看,抚摸着小苏,望着两旁车窗外的风景:黄昏已至,太阳低沉,暮色四合,两旁裸露出沙石的山包不断起伏;秋风渐凉,除了小苏那一边其他的车窗都关上了。
一路上毫不停歇快马加鞭,不多时便到了车站,等着领导大叔和老秦先下了之后,我才开动车门,放出了小苏,最后才下车。
“走吧。”
我放开了小苏,给了他自由。
“进来!”
老秦喊住了我,把我叫进屋……
老秦打开大门,我们跟着领导进了车站,最先映入领导眼帘的就是心结给我俩的惊喜:满地的健身器材——这回真成惊喜了……
“呵呵,行啊,你们车站很注重锻炼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错,这器材赶上我家楼下的健身房了,比总站的都多!”
领导大叔背着手,言不由衷的笑道,我和老秦都很尴尬,捂住了脸。
“这个……”老秦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我知道你们这一天也没什么人,不过,放在车站正中间,不太好吧!”
“是……”我低着头回答道。
“再看看——厨房收拾的也挺好,保重身体才能更好地工作,这点确实不错。总站的伙食一直都不好,这一阵子得尽快改造,马上就要忙起来了,饭都吃不好怎么干活……”
这回领导大叔倒是真心的说道。
“那是,我们车站伙食那是——还挺好。”我本想炫耀一下,但是话说到一半,在老秦的“直死之魔眼”的凝视下,草草收住了话头……
之后又上二楼、出站口、办公室和我们各自的屋子都视察了一遍。
“你们这的垃圾都怎么处理?”
看了一圈,领导大叔有些好奇——问出了我一直没想过的问题。
“我们这儿的垃圾一般都聚集到小城边缘那边的一个修了一半的停车场上,每周都有政府部门来人清理。”
“我怎么不知道?”——别说有人来处理了,连我们的垃圾扔到哪我都没注意过。
“因为你没管过。”
“……对不起。”我决定不说话了。
“我也都看了一遍,确实跟你说的一样,车站缺少很多工具——特别是办公电脑,我先帮你跟上面沟通一下,尽快给你配齐,马上就是关键时期了,不能耽误接下来的繁重工作”,领导大叔话音一转,继续说道,“不过,你们这确实需要好好收拾一下——最起码得有个单位的样子。”
我和老秦深以为意地点头赞同——终于想起来我们这个车站了!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现在全国上下都忙成一片,你这边什么时候能排的上号,我就不能保证了——这也算好事,最起码,你们这儿挺清闲的,没事也不穿制服,牵着个大狗,到处闲逛……”
被领导大叔“不点名”批评了之后,我愧疚的低头认错。
“你可长点心吧,当初我送你来的时候还挺不忍心得——这么年轻就上这个偏僻的地方,怕你没有发展,老秦还一直帮你说情——你要是不自己努力,就真的只能一直待在这了!”
领导大叔语重心长地指点着我,我收住了笑容,认真的倾听着。
“行了,我就先回去了,老秦你送我一趟吧”,领导大叔拒绝了我们的挽留,叫上老秦就要送他去车站,就要走出车站的时候,突然回过头:
“小子,那个狗是什么品种?”
“啊?边境牧羊犬。”我愣了一下,回答道。
“边境牧羊犬——我家孩子挺想养个宠物,下午那只狗还挺不错的……”
领导大叔和老秦说着就走出了车站,我终于长出了一口大气,坐在了室内自行车上——觉得坐的不舒服就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