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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兵头

今晚上的烤肉,由于是“批量”的烤制,自然就没有昨夜里韩悠精心烤制的鸟肉那般的“美味”了。但韩大郎他们依旧是吃得满嘴流油、眉开眼笑。

也是,大伙儿饱饭才吃上了几顿?更不用说,这吃的还是肉食!

……像韩大郎这等游侠儿还好说,每月里和几个游侠儿凑些铜钱,也能到馆子里去吃顿酒肉。但牛七、李二驴、刘老汉这些寻常的乡民,一年到头都不知能不能吃上一顿肉……就连能吃顿饱饭的日子,那也能算的上是每年里最值得庆祝的大日子了。

哪会像今晚这样,整只整只的野兔、山鸡烤制成的偌大的肉块,可以肆意的胡吃海塞……结果,不管是牛七、李二驴、刘老汉,还是韩大郎和韩四叔,都是一番畅快淋漓的狼吞虎咽,个个都吃得肚子溜圆,直到嘴里实在塞不下去了才肯罢休。

牛七抱着自己那如同怀胎六月般的大肚子,哎呦哎呦地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很是满足地叹了口气;“这般吃肉,实在是痛快得紧……这就是那些大户人家家里过的日子吧……若真能天天这般吃法,那才叫神仙般的活法呢。”

一旁同样在抚着自己的大肚子直打嗝儿的韩大郎,斜睨了牛七一眼,道:“瞎扯!俺们老韩家可也算是丽云县里的大户人家,往日里也不过是一月能吃上几顿肉食就算是丰盛了。”

老实人韩四叔却是有些闷闷地道:“可自打前年那场大旱之后……家里就没咋吃过肉食了。”

不爱说话的李二驴也垂着脑袋来了句:“若不是那场大旱……”

后面的他没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若不是那场大旱之后,所有人都没了粮吃,官府又不肯开仓赈济,大伙儿也不至于闹到要加入了天师军……

场中气氛至此变得有些沉闷压抑了起来……牛七正待开口闹腾一下,却猛的听到了一直在篝火旁烤制着肉块的韩悠突然扬声叫道:“躲在那边的朋友,若是肚子饿了就出来和俺们一块儿吃肉……何必藏头露尾的,那可不是好汉子的行径。”

韩悠这一开口,场中众人顿时警惕起来……韩大郎立刻取过了放在脚边的、白日里在山上弄下来的一截杯口粗、近两米长的树干;牛七和李二驴则拿起了白日里挑猎物用的两条树棍……

众人纷纷站起,全都看向了韩悠开口叫向的方向……

此时已是夜色渐浓,只离着篝火十数米的距离之外就都是一片的漆黑。尽管众人的眼睛都还看不到什么,但有了昨夜里的遭遇,现在众人都对韩悠的眼力和耳力有着相当的信心。所以,任谁都没有丝毫要降低些警惕的意思。

也没多一会,那片一直沉寂着的黑暗之中,终于还是有了些动静……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三个汉子的身影开始在篝火的光芒边缘处出现。

待看清了那刚走出来的三个汉子,场中众人都不禁立刻变了脸色……倒不是这三个汉子长得如何骇人,而是他们手里都拿着些“真家伙”——两把明晃晃的单刀和一柄近两米长的长枪——

只看那截锋锐的枪头在篝火光芒的照耀下,闪烁着丝丝乌亮的光泽,就不难看出:这可不是韩悠他们弄的那种简陋木矛,这是铁制的枪头,这也才算是真正的制式武器。

而两柄单刀的刀身在火光的照映下露出了些雪亮锋芒的刃口,更是让众人心中大为凛然……

走出来的这三个汉子都是身穿灰布麻衣,腰扎青色布腰带,脚下都还穿着双破旧但还算完好的草鞋……而最吸引韩悠目光的,却是这三个汉子头上那包着的黄色布巾!

黄巾军!这三个家伙居然都是黄巾军中的精锐和兵头!

经过这些天来的相处,从韩大郎的口中,韩悠也很是仔细地了解了一番天师军的情况。

这天师军中的等级还是相当分明的。像韩悠、刘老汉、牛七这些普通的乡民不过是天师军中最底层的炮灰。

他们还算不上是真正的黄巾贼子,本身也没有多少战斗力。平日里也只负责些粗重的体力活或是烧柴煮饭等杂事。只有在发生战斗的时候,这些底层的炮灰们就需要负责挖沟、填壕,又或是在冲阵或攻城时,被驱赶上去消耗一下敌方的精力、箭矢啥的,起到一个炮灰的“本职”作用。

而大量统领着这些普通乡民的大小头目们,像韩大郎,也就勉强算是天师军中小部分的中坚力量又或称黄巾贼兵。但他们也只算是小部分的黄巾贼兵,而真正的黄巾精锐,是那些大小渠帅身边率领的亲卫部队,以及几支有着明确称号的精锐军队。

例如那大帅张曼成以往手下就有着两支天师军的精锐军队——风灵军和猛虎军。而韩悠自己从前世的一些小说和故事中也似乎听说过:天师军的首领张角的麾下似乎还有着“黄巾力士”啥的……听说那些“力士”们才真挺猛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种力士的存在。

可惜韩大郎也不知道天公将军张角那边的具体情况,毕竟他仍只算是天师军中的底层人物。

而天师军的中间阶层,那些领着乡民炮灰的大小头目们是算不上的,只有在亲卫部队中,又或是在精锐部队中统领着部分真正黄巾精锐的,才算得上是天师军的中间阶层,被称为“兵头”或是“小渠帅”。当然外界对其的称呼就是黄巾贼头或是黄巾大头目了。

而韩悠他们面前站着的,无疑就是一位黄巾军中的“兵头”和两名黄巾军中的精锐。

他们的装束也并不难以辨别:较精良的制式武器、一式的布衣草鞋、一色的裹头黄巾……一般见到这种装束的汉子,你就大致可以断定他就是真正的黄巾贼子,也就是黄巾军中的精锐。

而区分普通精锐和兵头的就是那条裹头的黄巾。只有兵头脑门上的那条黄巾的上半部分,才会用真正的鲜血染成红色——事实上染出来的效果是黑色。所以,一般看到头上的那条黄巾上黑下黄的,也就是兵头了!

而面前这三个汉子中,为首的那个体型高大些的汉子,那头上的黄巾就是明显的上黑下黄……甚至黑色的部分都快把黄色给彻底盖过去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杀了多少人,估计那头巾也不是他刻意染成这样的吧?

三个拿着武器的汉子往前一站,顿时就给韩悠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黄巾精锐的名头可不是说笑,更别说还有个更猛的“兵头”了。

为首的“兵头”汉子个儿挺高,比起众人里身量最高的韩悠,都似乎还要高上一些。这身高估计得有一米七五往上了。

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大,估摸着和韩大郎的年纪应该差不多。那张黝黑的脸上有着一对横直眉、有些狭长的眼睛中闪着些阴冷的光芒。鼻头挺大,嘴巴相对却显得小了些。但这整个人看上去确实有股凛然的气势,让人一见就觉得不能小觑。

而他身后的两个黄巾精锐,左边的那个比他要矮上一些,但身型更显壮实。那倮露在外的皮肤都是深沉的古铜色,一看就让人觉得这家伙应该相当的“抗揍”。

虽然这汉子的眉毛挺浓,可就是短了些,像是只有两半截似的。眼睛倒是不大,似乎总是眯缝着眼在看人。扁鼻子,厚嘴唇,这相貌着实算不上好看,但若配上他那壮实的身材、古铜色的皮肤,怎么看也算得上是一副猛男的形象。就是那双眯缝眼儿有点破坏了形象。

而右边的汉子则身材匀称,不高不矮,不胖也不瘦,但双臂挺长。他就是那个拿着长枪的。有着一张长脸,眉毛细长,眼睛圆亮,和身边的那位眯缝眼儿的汉子倒恰好配对。他左边的下巴上还有颗豆大的黑痣,衬上他那张较为白皙的脸,挺显眼的。

三个汉子先是在众人前方火光刚照得到的地方站了小片刻,那三双颇为锐利的眼神在众人的身上来回扫视着。还是那为首的“兵头”汉子先开了口,他脸上还带了几分淡淡的笑:“几位小哥是打哪来?这是打算往哪里去?”

他的眼神先来回地扫视了几圈,最后还是盯在了韩悠的身上,显然是瞧出了在这些人中应该是以韩悠为首……其实这一点都不难猜,现在场中几乎所有人都站着,只有韩悠仍旧坐在那堆篝火旁。

韩悠这个时候才慢悠悠地从篝火旁站了起来……

尽管穿越过来的时间还不长,和人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太多。但韩悠也不是傻蛋,自然知道在这条道上遇到的这些陌生汉子们的面前,首先就不能弱了自家的气势。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可不讲究什么谦虚客套……而前世那些虚伪客气的交往方式在这个时代的底层人物中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牛七、李二驴、韩四叔就明显是被对方的气势给压制住了,那手里的武器捏得死紧死紧的不说,连他们的身子都禁不住在微微的后移着……就连见过些世面的游侠儿韩大郎,在这三个汉子的面前,也明显被他们表现出的迫人气势给压过了一头……

这么一来,韩悠那副慢悠悠、似乎一点不受气势影响的高手范儿,此时也就格外的凸显了出来……

抱了抱拳,韩悠嘴里也不紧不慢、不亢不卑地答道:“俺们都是从灵山郡里逃难出来的乡民……亭里遭了兵灾,家田都被毁了。这不,实在呆不下去的俺们,也只好跑到这汉阳郡的地界上混口饭吃了。”

为首的汉子闻言,不由微微一笑,但那盯着韩悠的目光却变得越发的锐利,“哦?小哥儿可是灵山郡人?哪个县城的?……这些可都是你乡亭中的亲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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