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那声音宏如洪钟,振耳鸣响,锋浪心里也不免一阵惊骇,暗忖此人功夫极高。正想着,松柏二使已打开车门,将锋浪从车中拉了出来,解开了四肢之穴道,锋浪这才知自己站在大殿中央,如稀有动物一般被众武士上下打量着,但众人并没有笑,而是各怀复杂的心情,毕竟眼前之人身份不同一般。
锋浪抬头望向殿上方坐着的一位中年绾巾如书生模样的人,暗忖道:“看来此人就是金莽了!”
“小侄拜见师叔!”
锋浪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心里当然并不慌乱,突然向金莽作揖拜见,这一着众人大感惊诧,就是坐在上首的中年文士也是一愣,将触到嘴边的茶杯停了下来,双眼如芒一般望向锋浪,顿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
“你居然也知道本座是你的师叔,你父亲常在你面前提到本座吗?”
锋浪心里立时窃喜,笑道:“若不是家父提到师叔,小侄岂敢如此大胆妄为呢?”
松柏二使叱道:“浪公子,怎可对金爷如此说话?别忘了现在你是什么身份?”
金莽立时怒道:“本座与贤侄聊天,岂是你们可以插嘴的?别忘了,本座是请贤侄到此一玩,也是本座想看看唯一的小师侄!”
即而走到锋浪面前,拍了拍锋浪的肩,锋浪立时感到经络一麻,明白是金莽在试探他,身形晃了晃,似乎不支。金莽笑道:“本座与师兄昔日相濡以沫,情同手足。哎,本座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想不到他还时常向贤侄提到我。师叔真高兴,真的高兴!”
锋浪细心而观金莽的情形,觉得金莽这几句话倒像真话,心里也有些叹息,江湖居然如此害人!
“贤侄,师叔见你这样,心里很高兴,你说,这一路上,他们可曾亏待过你?”
说到这里,金莽眼里隐藏着杀机,锋浪骇然,暗忖师叔时而若文弱书生,时而威风凛凛,倒与父亲有些相近,于是笑道:“如何说呢?他们点了我的穴道,算是亏待我了,但一路上,他们对我也不算差,大概是看在师叔的面子上了。若亏待了我,他们岂不就亏待了师叔?量他们也不敢!”
锋浪此时一口也不提父亲,总说师叔如何如何,这正合了金莽的心意。他心里一直怕下面的人不服他,而服师兄。因为金浪客确比他厉害,比他更有名气。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锋浪抓住了他这样的心态,对症下药,金莽果然欢喜至极。挥了挥手,笑道:“贤侄如此说,本座倒不好怪他们二人了……松柏二使,你们下去吧!”
松柏二使此时紧张至极,不敢看锋浪,默默地去了,锋浪也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师叔,你这地方太安静了,就如同金闲庄,一点也不好玩,若不是他们请,小侄倒不想到这地方来。不过,来拜访拜访师叔,也是应该的!”
“哈哈哈……师叔也了解你的脾气,好动!在外惹事生非,前一段时间,听说迷花谷要掳你,师叔就派了一些人暗中保护你,想不到你还真不领师叔之情,将他们打了回来。对了,你与你父亲针尖对麦芒,各不服对方,这一点与师叔相同,师叔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也不怪你,反而佩服你!”
“佩服我?师叔说笑了吧?若是金庄主,又会大骂我一通,说我在胡闹,坑蒙诈骗!”
说到这里,锋浪脸上显出不服之神色,金莽听语观色,知道这混小子现在还在与金烁闹别扭,心里更加高兴。于是哈哈笑道:“其实你父亲太关心你了,才那样做的。师叔知道你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就不说多了,免得你也与师叔吵起来!”
两人都笑了起来,锋浪消去了害怕心理,还真假戏真做了。笑嘻嘻地道:“师叔,看来还是你理解小侄,现在小侄很厌恶别人叫我金少庄主,想来你也知道小侄与金庄主之间的关系不睦。哎,与他在一起说话,只怕没有一点笑容!”
金莽默默颔首,边想着什么边笑道:“但师叔现在也不敢解开你的穴道,你说不爱这环境,玩一两天就要开溜了,师叔倒想与你多处一段时间!唔……听说你与青楼女子、迷花谷女子等等在一起,看来你还真有些不像话!”
锋浪皱了皱眉头,默然不语,金莽一见,立时呵呵笑道:“看看看,师叔是不是惹着你了?师兄的教训已够多了,又怎能听进师叔的道理?师叔以后绝不多说!”
锋浪立时喜道:“谢谢师叔,师叔不解开我的穴道,小侄一点也不怪,但总得有人陪小侄玩吧?”
“当然,那是当然,但师叔还得将话说明白,你身边的那四个女子,什么琼楼、玉阁,她们全是迷花谷的人,琼楼和玉阁都是迷花谷的分支势力,只怕你一直蒙在鼓里!”
锋浪愕然,良久方才道:“师叔,你……从何得知的?”
金莽得意洋洋地道:“黑白道耳目众多,当然知道,师叔怕你一直被人蒙着,方才告诉你的!”
锋浪心里一直怀疑这件事,因为琼楼、玉阁和迷花谷从来不起冲突,铃铃、可可与荷妮娜也相处的很好,他一直耿耿于怀,料不到果真如自己猜测的!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
“小侄也有些怀疑,但料不到她们是一伙的,糟了!那样小侄的成就岂不让迷花谷控制住了?”
金莽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所以你白忙了一通,现在还是留在师叔这里,安全多了!”
锋浪颓丧的乘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闷闷不乐。这一切金莽看在眼里,暗自喜道:“看来他还不知道一切,这样就好骗多了!”
“哎……你们与迷花谷有矛盾,但小侄不想与她们为难,全因娘亲夹在中间,想不到……真想不到她们得寸进尺,居然将我困得死死的!”
“所以师叔考虑了你的安全,方才接你到此,当然也为你准备好了,想必你还不知道自己与皇宫中思嘉公主有婚约在先,皇上对你在外面的风流倜傥之行径很是生气,遂将公主送到这里,并请师叔把你也邀到此地,与公主相见,多培养一下感情!”
锋浪在江湖上混了很久,演戏当然有一套,听到这话,果然又愕然站了起来,愣愣地道:“皇上的女儿?有这回事么?家里人为什么一直未提起过?小侄还真被你们弄糊涂了,师叔不会骗小侄吧?”
金莽呵呵笑道:“师叔怎会骗你?这不但是皇上的意思,也是师兄的意思,你别无选择!”
锋浪佯装十分颓丧的样儿,又坐了下去,道:“小侄还真是没有选择了,但小侄总得见见她美不美,若是不美,管她是不是公主,打死我也不愿意的!”
见锋浪一副漫无心计,花花公子的样儿,金莽还真信了他这一番表演,暗忖道:“这小子虽然聪明敏捷,但毕竟是个孩子,心机不深!”
“呵呵呵……师叔当然不会害你,当你见了公主后,一定会满意的,但要看公主的态度了!”
“什么?看她的态度?师叔难道对小侄没有信心?”
“呵呵呵!贤侄是人中之龙,后一辈中顶尖儿的人才,否则怎能作金浪客的儿子?本座的师侄呢?哈哈哈哈……”
说了半天,恐怕只有这句话才是金莽的由衷之言。因为如今江湖,只有他牟白一族的人才能引起他的自豪,虽然他暗中与金烁较劲,但眼前的混小子是他们共同的希望,金莽的复杂心情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恨金烁,但不恨锋浪。想与金烁较量,但却希望锋浪在江湖上出名。
故金莽对锋浪还真如对师侄一样爱惜,锋浪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他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对自己的不诚感到愧疚,不由暗骂道:
“妈的,自己怎么如此倒霉?江湖中的正义到底是什么?师叔没有错,因为如果我处在他的位置,也会那样做的,那我为什么要反他呢?”
“但若不反他,就是反父亲。反父亲,就是不忠不孝,与江湖正义作对!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锋浪心里矛盾至极,金莽看在眼里,还以为这臭小子在为女人,为金圣教而烦恼,因为金圣教在江湖争斗中如同小丑角色一样。
“贤侄,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师叔知道你有满腔雄心,想建立金圣教,称霸武林。也知你智取钱庄,偷窥玉兰图的用意,但任何事都不是一促而成的,要慢慢来!”
这几句话,又是真心话,锋浪还真有些感动,由衷道:“谢谢师叔的关心,我们还是看看公主去吧!事业不成,总得在一方面有所成就才不辱牟白的徒孙之名吧!”
说到这里,锋浪惨然而笑,这一笑又将二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金莽想到自己的一切事业,与这师侄又何曾相识,而且这师侄与他还真有缘,金莽对锋浪的戒意更降低了一些!
在众人的陪同下,金莽领着锋浪向里走。这里除了树林,就是堂皇的房子,仿佛皇上的避暑山庄一样。在房子中,在树林间,又有溪潭,有许多的花院,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看得锋浪啧啧赞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