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残断(19)
看着杨雅宣发疯似的在我身上击打着,我却没有动,就像季子言没有还手,任由我咬一样的。忽然觉得悲凉,忽然觉得害怕。身边的人,好像就没有一个好人。他们仿佛变着戏法的猛兽,在不久后的接下来,就会把我活生生吞下去。而我,则只有无力的看着他们一点点,一点点将我吃下去。
终于厌倦了这样的场景,我闭上眼睛,任由她疯狂的打我。世界似乎在那一瞬间不再属于我了,它离我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不曾有一点关于它的记忆。
“够了,雅宣。别再打她了,她生病呢。”季子言从身后抓住了妹妹的手臂。而杨雅宣则在拼命地挣扎,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哥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受伤。
经过这么一用力,鲜血从季子言的手臂往外涌。但他却紧紧地抓住妹妹的手臂,不让她再继续打我。
许久之后,杨雅宣才终于停了下来,她恢复了平静,静静的看着季子言。季子言这才松开了手。然后也平静的低下头,看了看两个女人的杰作,痛苦的笑了笑。
“好了,哥哥的手流血了,你看,再流,血就用完了,快,我们回去包扎伤口吧!”季子言专注的看着妹妹,小心的说道。
杨雅宣瞪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拉着季子言走出了房间。那一眼,却将我冰冻。瞬间失去了感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都是谁。脑袋里一阵阵的巨响,头疼得快要裂开了似的。我用双手抱住脑袋,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哥,疼吗?”“不疼。”他们的对话声渐渐的小了,最后,彻底消失在了苍茫的宇宙时空里。而房间里,却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这样的沉寂将呆站在那里的陈皓和满口是血的我紧紧地包围住。
许久的沉默后,陈皓才缓缓开口讲话。他的声音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将那样的宁静划出了一道同样苍老的伤口。
“你怎么会把他咬成那样呢?你不知道,为了你,他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吃下一粒米呢。人家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又是给你喂药,又是给你取暖的。他还说,你最讨厌医院了,所以不让你上医院。说真的,律律,我从来就没有看到他这样对过谁。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向来是很冷漠的,和别人在一起,他可以一天不讲上三句话,可和你在一起呢?我也感受到他的快乐了。他宁愿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你,让你出气,我想,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应该不一般吧!我也知道,你是喜欢他的,否则,以你的个性,你绝对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你们,应该好好的相处。你别那么残忍的对他,也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机会吧!雅宣是激动了些,可是,这也要请你能理解,你想想看,如果受伤的人是凌儒,你会是怎样的表现?我知道,之前是他不好,是他骗了你,可是,他现在,真的,已经,爱上了你。我能说的,就这些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一口气说完了这么一大段话,我从来就没有发现陈皓有这么好的口才。但他说的,也许,真的是对的。说完后,他走出了房间,把门重重的关上。
头依然很痛,痛到让我误以为陈皓还在身边,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讲授着他的理论。我用五指拼命的抓头,希望这样能够减轻些痛苦。可是,疼痛依然,所有的疼痛就像约好了似的,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发出,一起向身体发起进攻。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满口是血的女人。我忍住疼痛站起身,扶着墙走到水龙头旁边,用清水将嘴里的血洗干净。
中午的太阳很是毒辣,虽然只是透过枇杷树洒落在院子里的一点阳光,但也依然火辣辣的刺痛着肌肤。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风的声音也没有,只是偶尔有几粒成熟的琵琶掉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清脆锐耳的声响。这里,曾经有属于我们的幸福和快乐,仿佛那些欢笑声,那些琐碎的往事都还在眼前上映,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它们都爬到了墙上,在和我玩捉迷藏罢了。
院子里依然静谧,连蝉的叫声也没有,只有那只猫,那只陪伴了我快三年的猫,依然躺在墙上,懒洋洋的叫上几声。阳光的味道阵阵传来,这是夏天的味道。这是这里的味道,可是现在,这里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逃离,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对,逃离,逃到凌儒身边去,然后,再也不准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