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启已经有一百三十二天没有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过月亮了。他本来以为37会是一个终点,但是这一次出现了意外。
意外这个词在姬启看来只能自己创造,从来不会被环境或者别人创造给自己。
姬启在计算了下自己进看守所的次数,不算这次,一共有17次。
原因没有一次是重复的。
不同的原因导致一样的结果:每到第37天,自己总会莫名其妙的被释放,然后莫名其妙的被一辆出租车送到一处宾馆,里面放置着自己进看守所之前的所有物品额外有一千块钱。
姬启在第三次之后开始转换城市,14座不同的城市带来的结果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在第15次的时候他想到了杀人试图改变着诡异的怪圈,转念一想以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还是算了。
但是用真枪去抢劫银行还是三十七天,让姬启的心还是安定了下来。
但是这一次,这一百三十二天……
这一次从进入陌生的城市不陌生的看守所,一直有一种莫名的心悸冲击着早已被怪圈夯实的内心。
心底的一处缝隙一直好奇的期盼祷告怪圈的打破。
可莫名的心悸更像一座大山将这个小如指间的缝隙堵塞。让它看到的只有这座大山。
和姬启一样,窗户外有月亮但是13号囚室有很多东西阻碍了自己的视线。
囚室有两个窗户一个被树木遮住了视线。一个可以看到星空,但玻璃已经很久没有擦拭了,还有四根铁栏杆分布。
七点集体上床看电视,连接洗脸洗澡小的洗漱间与大通铺铁栅栏们自动封闭。
那扇窗户就在小的洗漱间。
其实还是能看到月光的,如果你的欲望有那么强烈的话,因为在铁栅栏、铁栏杆、小窗户和月亮之间是有着联系的。四点汇成一线和目光重叠。
赏月的时间点姬启已经谙熟于心。但是已经丧失赏月的心境,在第18次,姬启明白了自己失去了什么,他决定这是最后一次。
不单单是因为心悸的萦绕,更是觉得有点累了。
怪圈就让他存在吧。姬启这样试着去说服自己。
李三汉突然翻身起来,睁着看着有些朦胧的眼睛向厕所走去。李三汉睡就在姬启的旁边翻身的动静打断了他意念的思路。
姬启的左边是李三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包着骨头的肌肤已经出现了干瘪,浑身佝偻着,躺着站着都像一个虾,周围的人问起老汉为啥进来。老汉总是喉咙深咽一口唾沫,还他娘的不是女人,就村头的王寡妇。13号的嫌疑人都暴漏着本性的嘲笑。
姬启和牢头胡四儿都没有笑,姬启觉得很悲凉但他不知道胡四儿为什么没有笑。也可能因为这一点。胡四儿把姬启的床位调到了自己的身边在风扇下面睡。
在这个闷热的夏天。
李三汉到现在还是光棍,压抑苦闷的欲望只好用钱来解决。这可能是李老汉进来的原因通过只言片语姬启这样揣测。但李老汉对于这里的生活很满意,白吃白喝除了干点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活:叠点纸盒子,无聊就扯扯王寡妇,在他看来这个贱人的身体,再就听人吹吹牛B。一天倒也舒坦。一个人孤独的活着,这也许也是一种归宿。姬启这样想过。
可李三汉上厕所没有一点脱裤子的意思,反而朝姬启招了招手。这个时间心悸爆发的更加强烈,莫名的危机感如同海潮一次一次又一次裹挟冲刷着自己,死亡的阴影又以一次开始笼罩自己。
姬启的选择是假寐。
可李三汉的长久未归没有尿液倾泻瓷器的声音让有了点清醒。因为之前的五十八天姬启一直在最靠近的厕所的那个床位。
一面墙左侧内凹有一个蹲便池之后的地方就是床位,厕所的对面是一条过道,剩余的空间就全部是大通铺的床位。
姬启最初在这个床位额外的工作就是清洗厕所。把尿液和粪便的的残渍清洁干净,如果遇到堵塞就要顺通。肠道不好在这个穷困的乡镇上底层人群是很难避免。所以导致了姬启对于厕所比较敏感,李三汉的挥舞的双手终于被姬启看到,李三汉不断的朝他挥手,示意他走过来。
姬启一步一步向李三汉走过去。李三汉原本浑浊无神的眼睛一点一点明亮,这样的明亮只有在第一次说起王寡妇才有的,只是没有了配合起来的手舞足蹈,比划着各种姿势。
少爷,你必修去另外一个时空了,否则明天的太阳就是你能看到最后的一轮。李三汉眼睛射出的眼光让姬启想起了许久都没有看到的星星。
你去的地方叫做奥兰蒂斯星。你为了你的父母和亲人必须找到那个星球的星门带着星心回来,否则就死在哪里。
星光的寒冷是折射了广寒宫千年的严寒?
这个星门被你的血液沾染就会送你到哪里,你在哪里的名字叫于太。尤其是当别人问你叫什么的时候……如果……
星光黯淡了下去,因为黯淡的是生命。
这句话是李三汉生命里的最后一句话,趴在了姬启的耳边说道。
手臂长如剑的尖锐型铁器本来应该插进姬启的背部然后从心脏处穿过。可李三汉佝偻的背影在铁器寒光乍起的瞬间拉过了姬启用自己的后背和心脏替代了姬启。
一瞬,姬启想起了苏轼的诗……
尖锐的铁器还是刺到了姬启的背部,有血液滴落,小如手掌蓝色的星门沾染到了血液。
一道让13号所有嫌疑人致盲的蓝光如惊鸿一瞥而过,就像从未出现一样。
存在过的唯一证据就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
姬启没有回头看是谁要杀自己。也没有听到有人说,他好想发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做什么?
姬启在蓝光中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背部的伤已经痊愈了。莫名的心悸和强烈危机感死亡的阴影已经全部消散。自己的身边除了淡蓝色的光和微微的徐来的清风,就再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仿佛回到了自己在一次将要溺毙的时间里看到的从天空中射下的温柔的白光。只是这一次都是淡淡的蓝色,而且无边无际……
蓝光就在这样在不经意的意念之间也不知道是慢慢的还是瞬间消失了。
蓦然想起一个声音,是太儿回来了吗?
我是姬启。女臣姬,户口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