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包庇太显而易见了,我是她的同门小师妹,许静盈何尝不是她的同门小师妹?华娱一年签那么多个小师妹呢,怎么她就偏偏对刚刚见面的我青眼有加,还要带我去第一排坐?
第一排的位置啊,多少人在圈子里混了N年都混不上的啊!
记者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显然是嗅到了头条的味道,而许静盈的脸色是复杂的,就跟T台上的灯光一样五颜六色。
安森有点为难地搓搓手:“这…好像不合规矩啊?”
的确,我这么个小角色坐到第一排去,实在是不合规矩,而且明里暗里第一会得罪不少人,收到不少的红眼,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得罪人并不是好事,尤其是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新人。
周婷婷当然也了解这一点,可她现在的目的就是借我打击许静盈,所谓兔死狗烹,她可不会管我的死活。
所以即使对这个“第一排”很是心动,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对啊,这不合规矩。不如我先走吧,没有关系的。”周婷婷看也没看我一眼,径直对安森说:“没事的,Tony那边我来说就好了。”
Tony是今晚这场Show的首席设计师。
记者们也跟着起哄:“对呀,反正空着也是空着,难得婷婷开口,安森你就卖个面子嘛。卓少你说是吧?”
卓皓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但,这就等于是默认了。
于是安森的表情一下子纠结起来。
记者们也“哗”地一声开始讨论起来。而许静盈,我觉得她此刻一定对自己今晚走错的这一步棋后悔得想要咬舌自尽。原本只是打算借我引起记者的注意好炒新闻的,没想到却被周婷婷倒打一把,败得很难看。
周婷婷果然是棋高一着,不愧是在演艺圈里长大的啊!
最后,安森妥协了,周婷婷的表情显示出此刻她的心情很漂亮,一边挽着我的手,一边招呼着我朝看台前面的VIP位置走去。我犹豫了片刻,在记者们看好戏的目光和许静盈的怨气包围之下,连忙跟了上去。
我权衡过了,今晚我已经得罪了许静盈和卓皓,我不能再把周婷婷得罪了。
只是这一路走过去,背后的那些目光有点凉,嗖嗖得跟闪着银光的飞刀似的。我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烈。我想不明白,我和许静盈周婷婷两人可都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们俩怎么就轮流拿我当起了枪使,玩我玩得不亦乐乎呢?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回光返照。一度百科里面是这么解释“回光返照”这个词的:1、由于日落时的光线反射,因而天空又短时间地发亮。 2、也比喻人将死时神志忽然清醒或短暂的兴奋。 3、也比喻旧事物灭亡前表面上的短暂繁荣。
我想此刻,这个词用在我身上,第二种和第三种解释都很合适。
今晚过后,我大概就要被这些娱乐圈的大腕们和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玩死了,幸好临死之前我还能荣耀一把,坐在这个地方看Show,想了想,死得倒也还不是很冤枉。
要知道,我的左边坐的可是大美人周婷婷,右边坐的是天蓝传媒的老总P姐,一手捧红了圈子里如今几个正当红的小花旦,后面坐的是最近走红的女演员白海棠!一票的大牌啊,一票的老总啊,都坐在我边上我后面啊!
这要是照片一拍明儿个报纸一登,倍儿有面子啊!假如,我还有明天的话。
偷偷瞄了瞄卓皓的脸色,舞台上的五彩射灯不时掠过他的脸,灯光迷离之下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从坐下开始他就没有转头看过我,只有周大美人时不时跟他讨论的时候,他才会略略侧过脸来,说一两句话。
我…是不是安全了?
这个念头只在我的脑子里存在了半秒钟,就被我否定了。
开玩笑,难道我真的以为人卓少是吃素长大的吗!
今晚的Show很精彩,首席设计师Tony是业界数一数二的设计师,据说他在巴黎学服装设计学了整整十年,从十七岁开始当学徒,二十三岁才被准许正大光明地摆出自己设计的作品,二十六岁正式宣布出师,就一炮打响。
林夏薇啊林夏薇,你有“生”之年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坐在这种位置看一场这么高水准的Show,死了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我在心里悲哀地想着。
Show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我一看时间,才七点。Show一结束,就有记者涌上来继续给出席的各位嘉宾们。
女明星们其实出席这种活动图的也就是开场前的红毯和结束之后的各种拍照采访,个个都养足了精神摆出各种POSE来谋杀记者们的快门,而男明星们就简单多了,往那一站不用坳什么造型,而像卓皓这种的公子哥儿,基本是不接受采访的,肯给你拍张照片已经给足了面子。
托了周婷婷的福,我的位置就在她的身边,那闪光灯闪得比站在许静盈身边亮多了,我的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我想我可能快要瞎了。拍了一会儿,记者们就开始采访周婷婷,而我这个小角色就被晾在一边了。
对此我已经很满足,回去让阿Mo找这些记者要几张我和周大美人的合照往网上一发,就是新闻一则。
于是我很识趣地往边上退了退。
此时我的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看什么都跟曝光过度似的,凭自己我朝光线暗的地方挪了挪,望着前方拼命地眨眼睛来恢复视觉。
眨了一下,两下,十下,眼前的事物就跟暗房里洗照片似的慢慢呈现,然后,我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口凉水都会塞牙!
为什么我居然在看不到眼前的东西的时候,会毫无知觉地走到了卓皓的面前!还是面对面!还距离不过一米!还冲着他拼命地眨眼!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想此刻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扭曲,很不美观。这很不好。大家都知道,人类都是有欣赏美的事物的本能的,比方说吧,你在公车上,一个猥琐大叔蹭了下你的肩膀,你会不会觉得很恶心?但假如是一个帅哥蹭了你肩膀,你会不会脸蛋红扑扑心儿砰砰跳?
所以,我如今这幅表情是很不利于求卓皓饶我一命的。
想到这里,我连忙憋足了劲儿挤出笑脸来,标准地露出八颗牙--我对着镜子练过的,这样笑的时候最漂亮。“Hi1”我心虚地打招呼。
卓皓的眼珠黑漆漆的,在这黑漆漆的光线里面幽幽地看着我,那目光是复杂的,表情是莫测的,就跟我的前途一样。我有点腿软,心想这个时候还是借机开溜比较合适,可是他这样盯着我,我实在是说不出“先生你别看了我要走了”这种话来。
那不是找死吗!
于是我们俩就这么胶着着。我微笑地望着卓皓,卓皓则幽幽地看着我,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深情对望。
这时候许静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往卓皓身边一站,还没开口说话呢,一圈儿的记者呼啦就围了过来,暂时让我脱离了苦海。恰好阿Mo终于趁着混乱溜了进来,一看这势头有点不对,急忙把我往边上一扯:“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边一个个可都是不好惹的主,你别给我惹麻烦!”
我很无辜:“过程很复杂,结果很暴力,下场大概是有点凄惨的。”
真佩服我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诌出这样的句子来,林夏薇,你的演艺生涯可是要到此为止了!一想到这个,我有点眼泛泪光,鼻子也有点发酸,扯了扯阿Mo的手:“走吧,回头我再跟你解释,总之,是不太好。你的奶粉钱,估计是泡汤了。”
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听到这句话阿Mo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哀伤起来,看看周围的形势,记者们都围着卓少和许静盈,也觉得没我们什么事,就点点头带头朝场外杀去。
我默默地跟在阿Mo的身后,总觉得背后有两道阴森森的光,就跟小学语文课本上,《东郭先生》的插图里的那匹狼的目光似的。
在下到酒店停车场的几分钟时间里,我已经简单地把事情讲述了一遍,包括“我叫宋明媚”那句话。说完之后,阿Mo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视死如归来形容。
“夏薇,你说…明星犯错,会不会连累到经纪人啊?”阿Mo担忧地。
我瞪眼:“你!这种事情你居然想的是个人安危!”阿Mo一脸坦然:“我也没办法,你孑身一人。我就不一样了,我拖家带口,长得么也就对得起观众,我要是被炒鱿鱼了,我可该怎么办啊…”他悲从中来,捶胸顿足起来:“我怎么就接了你这么个闯祸精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这么大好的机会你白白浪费了不说啊,还给我惹了麻烦啊,这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一连喊了五个“啊”,足以看得出他的懊悔程度。
我于心有愧,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算了啦…反正你在经纪人这个工作岗位上也没有什么大成就,如果真的被炒了,不如出去闯闯说不定还能白手起家富甲天下呢…”
阿Mo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从口袋里掏出汽车钥匙来。
忽然,一个黑影从旁边闪出来,拦住了我和阿Mo的去路。我吓得腿一软,差点给对方跪下了,定睛一看,是一个西装革履,相貌清秀的年轻男人。
“你…想干什么?”阿Mo也有点胆怯,但还是很有男子气概地拦在了我的前面。
对方表情淡定:“你好,林小姐。我是卓少的私人助理,敝姓康,卓少想请林小姐移驾一叙,不知林小姐肯不肯赏光?”对方的态度彬彬有礼,可那语气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卓少要见你,跟我走一趟。”
什么不知林小姐肯不肯赏光,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和阿Mo面面相觑,直觉告诉我,应该不会是好事。
阿Mo握住我的手,双眼饱含热泪:“夏薇,你去吧…我一定会为你向圣母玛利亚祈祷的!”他在胸前虔诚地画了个十字架。我有点感动,虽然阿Mo这个人平常不是很靠谱,可他和那些吃艺人肉喝艺人血的周扒皮经纪人是不一样的,他是关心我的。然而阿Mo的下一句话是:“如果卓少不肯原谅你,千万记得帮我求求情!”
独自一人跟着姓康的助理走在昏暗的停车场里,我有点紧张起来:“你们想带我去哪里?”难道是想要带我到荒山野岭去,然后抛尸野外?
康助理的脸上笑容淡淡:“林小姐不必担心。”不必担心!不担心才怪啊!你看看你的样子,有哪一点看起来不像TVB电视剧里的变态杀人狂啊!穿西装,外表斯斯文文,再给你一副金丝眼镜你就是十足十的变态杀人狂造型啊!
走了大概有半分钟,我看见了一辆黑色汽车停在前面不远处,康助理率先走过去去,我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没等我们走近,驾驶座的门一开,一个司机模样的人下了车,跟康助理点了点头。康助理会意,把我带到车门边,打开门:“林小姐,请。”
我往里一瞄,妈呀,里面坐着的那个黑面神,可不就是卓皓吗?
爬上车的时候,我的腿有点软。卓皓坐在后座中间,所以在康助理关上车门之后,我当机立断地紧紧靠在了车门边。今晚选的晚装是短款的,只包到了屁股,这一坐下来,我看着狭小的空间里自己两条裸腿,场景颇为尴尬。
当然,咱见惯了千胸万腿的卓少对此眼皮都没眨一下,自我上车开始,他就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的脸看,看得我面红耳赤,耳朵一阵一阵发烫。如果我是大美女周婷婷,或者是许静盈,我大概可以媚眼一飞娇嗔一句:“看什么,没看过美女啊”,可惜我不是,所以我也没这个胆。
“卓、卓少!”我陪着笑脸打招呼。
卓皓没有回答。
车子里的空气陡然紧张起来,心在胸腔里跳得跟藏了只蛤蟆似的,我真心怀疑下一秒我就会心肌梗塞而猝死。我这也没到本命年啊,怎么就一步一倒霉,三步一厄运呢?
就在我紧张得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时候,卓皓终于说话了:“宋,明,媚?”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得极为缓慢,语气里彻头彻尾的都是讽刺,这效果,配上他那冷冰冰的笑容和他的身份地位,跟凌迟处死没什么两样。
我浑身上下不由地一颤,笑容更加僵硬起来,默默地低下头。
卓皓冷冰冰的声音又在我脑袋顶上响起来:“怎么,心虚?”
我只能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笑着:“这个…我没有…啊不,我心虚,我…心虚…”卓皓冷哼了一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叫什么?”
我有气无力,声音跟蚂蚁似的:“林夏薇。”
“什么?”
“林夏薇。”认命地闭上眼,我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双木林,夏天的紫薇花,林夏薇!”
话音一落,空气里一片宁静。
我小心睁开眼睛,恰好对上卓皓幽黑的瞳孔,飕飕地往外冒着寒气:“这世上,敢骗我的人不是没有。不过,骗了我又让我知道的,还活得好好的的,好像还真没有几个。林夏薇。”
呵,这会儿他倒不失忆了,清清楚楚地吐出了我的名字。可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更让我希望这位大少爷不要记住我的名字。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害人不成反害己啊!老天爷,你需要这么目光如炬,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但现在绝对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
心念一转,我连忙双手紧握在胸前作楚楚可怜状:“卓少,我知道错了。真的,我只是一时紧张,害怕,所以才会斗胆想蒙混过关。我罪该万死,不该拿别人的名字来顶替自己。您大人有大量,就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吧!”
语气尽量放柔放缓,表情尽量无辜诚恳,一副泫然欲泣的娇滴滴的样子,这个卓皓要还是个男人,也不该狠心为难我吧?
大概是我这幅样子打动了他,卓皓双眼一眯:“哦?你知道错了?”
我连忙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知道错了!而且卓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一个字!”话音未落,我就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刚才那番话,是不是间接承认了我在厕所里偷听到了他被周婷婷打了一巴掌的丑事?
卓皓此时的表情有点难以捉摸。
车内的灯光本来就不明亮,没有点灯,只靠车外的灯光照明我才能模糊地看清楚他的脸。我有点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好像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所以说,事情应该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了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卓皓坐直了身子,朝我微微伏过身来,我还来不及反应,一只手已经捏住了我的下巴。此刻,卓皓的脸离我不过三寸,就跟那晚在派对上似的。我又闻到了他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嗡”的一声,脑子里有有点迷糊了。
我承认,我是个色女,一个帅哥离我这么近,我实在…很难没有反应,即使是在这样的危机关头。
“你知道错了?”卓皓开口说话,有微微的热气喷在我的脸上,一阵麻麻痒痒的。我吞了口唾沫,点点头。“那…”捏住我下巴的那只手松开,沿着我的下巴慢慢地滑下我光滑的颈部,滑过我的锁骨,继续往下滑去,最后在微微隆起的部位停住。
“要怎么改呢?”他靠近我耳边,声音低沉地呢喃了一句。
当下,我浑身跟通了电似的打了一个颤。
卓皓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完了,完了!晚节不保了!
长这么大,还没一个男人的手在这个我这个部位停留过呢!参加“花满枝桠”选秀的时候虽然也偶尔会被叫去陪吃饭,可我一般不穿得太暴露,再加上有宋明媚许静盈之类的打头阵,那些富商顶多对我也就是摸摸小手,还没进展到这个地步啊!
可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些富商摸摸我的手我就恶心想吐,起鸡皮疙瘩,卓皓的魔爪都伸到这了,我却只是心跳加速头脑发晕而已呢?事后我想起这件事,得出结论果然人之初色本性,女人也是视觉动物,卓皓这披着张帅人皮的禽兽,难怪可以在女人堆中来去自如。
但当时,我自然没有想到这么深层次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