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恒是做完手上的公事才得了些许的空闲,从母妃宫中出来的时候心情很是清爽,虽然不知道秦旭为何这样着急,但是作为好兄弟,这点儿请求他还是可以办得到的。加上这事连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二哥也插手了,他怎么做也不能让这事给搅黄了。
清王府的人如今对慕云恒的进出视若无睹了,不需要通报也没空拦着他,一切随他方便,这也是慕云清的意思,因此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踩着夕阳的余晖踱到东院书房去。
入眼的便是如一尊雕像般站立的林卓,单手搭在腰间的长剑之上,拇指卡在剑隔边,好似随时打算把剑与人拼命。慕云恒乐颠颠的靠过去,忽的出手偷袭。林卓几个闪身,轻松躲过,这期间手指一直不曾离开原来的位置,“殿下莫要贪玩。”
“你!谁跟你玩呢,本殿下是想找你切磋一下,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退步,能不能护得了我二哥周全。”慕云恒双手抱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话毕还想动手,却被开门的儒雅公子打断,“小十三,别闹了。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堵在这里为难林卓对你有何好处!”
“我就想看看他这张面瘫脸何时能改一改罢了,二哥这就心疼了?”慕云恒死猪不怕开水烫,在林卓怒视的眸光中潇洒的进了书房。“啊,好渴,我今个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我母妃才答应的。”
“哦,我怎么听说父王已经准备草拟圣旨赐婚了?”慕云清亲手到了两杯茶,随手递过去一杯。这个书房除了每日进来打扫的丫头,平时不许府中之人进出。自从锁魂鼎被供在这里开始,慕云清这半年多来都歇在书房,这一府的侧妃姬妾原本就被冷落多时,原先还可以远远瞧着他一眼,如今算是彻底被打入冷宫了,这半年来连慕云清的脸都没看见一次。
一口茶呛得他眼泪都快咳出来了,“早知道你消息这般灵通,我就是不拜托母妃了。”慕云恒愤愤然,眉眼之间却仍旧满是敬佩,“对了二哥,前线如何,九哥何时班师回朝。”
说起前线,慕云清有些蹙眉。这一战损失惨重,虽是胜了,却也自损八百。朝廷之上歌功颂德的有,趁机兴风作浪的更多。加之有继后和慕云羲在背后捣鬼,那些个言官已经开始上折子婉转弹劾慕云逸了。
“虽是胜了,但是麻烦事也来了。想必你也听说悠然上战场的事情了吧,那些个老臣们揪着这事不放,认为此次损失惨重多是因为女子上战场,分散了云逸的注意力。”慕云东转身将从折子山中找了一本,“看看吧。”
“可是我听说她可是立了功的。”慕云恒有些愤愤不平,“听说要不是她的绿豆汤,那些士兵哪来力气去打仗啊。”
“看事情太肤浅!”慕云清一巴掌呼上了他的后脑勺,随机又丢过去一本折子。
这不看还好,一眼望过去,慕云恒的暴脾气撕了这个折子的心都有了。“一群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饭桶。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军医都已经证明那汤没问题,怎的出了事就全部推到悠然头上了?”
慕云清叹了口气,目光柔情的望着案几上被鲜花供奉着的锁魂鼎,袅袅轻烟在淡紫色的光晕中弯曲盘旋着上升而后消散。
“二哥?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呢!”被忽视的某人有些不悦了。
慕云清转过身来,“听见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云逸想瞒着,可是全军几十万双眼睛,东盛明目张胆派人协助北襄的事情昭然若揭。那些言官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借着悠然弹劾云逸的。”
“那到底何时才能班师回朝?”
“父王并没有下旨催促。”慕云清不由的皱眉,几十万大军都在云逸手里,父王这一次竟然没有因为忌惮而立刻收回兵权,其中是否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有看透猜透的呢。
夜幕渐渐落下,银河横跨天际,星光明媚,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极其耀眼。莹莹月光透过婆娑树影的缝隙打在慕云清的身上,与他怀中锁魂鼎的光芒交相辉映。
林卓在一旁站着,很久之后才提醒道:“殿下,夜凉如水,你该去歇着了。”
“这东西有什么用,你一得空便抱着它晒月亮?”没见主子挪窝,林卓只好凑近些打量起这个除了做工极为精细之外并没有特别之处的小鼎,“只有这紫色的光很奇怪。”
“这不奇怪,好像每次烧了那个月碎花,它的光就更浓郁一些,我想大概是那种香料的缘故。”慕云清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鼎身,“温热的,仿佛人的体温一样。就算夏天抱着也不嫌热,呵呵!很奇怪的感觉。”
“这该不会是妖物吧?”流言蜚语早已经传进墨凉城了,一传十十传百,有些话经过数千人的晕染早已经面目全非。一碗绿豆汤都已经被魔了,林卓难免受其影响,擅自揣摩了一下。
慕云清瞪了他一眼,有些嗔怪道:“世人愚昧,你怎么也跟着糊涂起来。
“属下知错。”林卓垂下头,目送着主子回书房。心中却嘀咕着,这鼎若不是妖物,怎么惹得他半年多不曾踏足后院,虽然以前也不怎么去后院,但至少不会连自己的寝殿都不回,日日同一方小鼎同榻而眠?
夜静的出奇,慕云清姿势平整的躺在榻上,身上只盖着薄薄的蚕丝毯子。枕边是那散发着悠悠淡紫色光芒的锁魂鼎,乳白色的烟雾轻轻飞升消散,而后在床榻旁聚集成一道半透明的影子,因为闪烁而显得缥缈不定。白衣的女子青丝如瀑,俏丽的容颜惊为天人。一颦一笑都注视着床上安静入睡的男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不曾上前半分。
林卓惊诧的张大嘴巴,想要惊呼,声音却好似被压制在喉口处,怎么也无法迸发出来。
那几近透明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眉眼微弯,轻笑着朝林卓福了福身子,而后又如一阵烟气般消散。
回过神来的时候林卓已然叫醒了熟睡的慕云清,支支吾吾的描述了半晌,最后被慕云清一脚踹了出去,并且严令不许他接近锁魂鼎,因为经此一事,不论真假,慕云清都相信林卓会想法子除掉这个他认为的妖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