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僵持不下的局面让夜梓焰不由的担心起来。段悠然身体里加注的封印并没有解开,封音咒时间越长,对她的损耗就越大。正在她发愁之际,段悠然忽然反手倒叙着将咒术重新施布下去,整条街瞬间安静下来。
“悠然。”骤然松懈的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慕云恒惊吓之余急忙接住段悠然缓缓倒下的身子,月碎花沁凉的香味扑面而来。如今他已然知晓当初说月碎花有毒,无非是不想他碰坏了花朵而已,亏他还傻傻信了那么久。
慕云恒紧张的晃了晃她的身子,“悠然,你怎么了?”
段悠然的手沿着他的胳膊往上攀附住慕云东的肩膀,这才粗喘着气睁开眼眸,缓缓撑着他站直身子,“没事了。”她的嘴角满含着生理的喜悦和些许的得意。
“你把他们怎么了?”夜梓焰凝神搜索了一遍,似乎都退的远远的了,至少目前察觉不到那些人的气息。
悠然缓缓靠近夜梓焰,借由她的肩膀靠着歇息,声音放低了在她耳畔道:“术法反用,让他们自己尝尝数倍于我们的魔音贯耳的滋味。”
“你太乱来了,你的身体……”
“没事,别告诉奶娘,也别告诉……别告诉云逸!”
怎么回到王府,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在术法伤战胜一个夜氏元老的喜悦和得意,只是随之而来的疲倦如洪水般将她压垮,眼皮子都没有力气睁开。
香炉上青烟袅袅,帷帐之内,烛光朦胧。慕云逸拧干了帕子,亲手擦拭着她晰白娇嫩的脸蛋,“长成了大姑娘了,这性子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感觉脸上痒痒的,段悠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随即转身继续沉沉睡去。
慕云逸轻笑了笑,放下帕子后,端起一本书就自顾自的看起来了。似乎这样无声的陪伴已经成了他们之间最常见的相处方式,只要悠然在身边,慕云逸就会觉得安心;只要慕云逸在身边,仿佛天塌下来,段悠然也能安然入睡。
烛火摇曳着,渐渐燃烧到底部,撒了蜡烛油撒了满满一烛台,更漏滴滴答答的成了整个房间除了翻书之外唯一的声音。悠然忽然翻了个身,眉头深锁,两只手不断的挣扎着,嘴里还嚷嚷着,“我不走,不走,云逸救我,我不想走!”
“悠然。”慕云逸忙扔掉手里的书,手忙脚乱的摇醒了床上的人,“怎么了,做噩梦了?”
段悠然宛若瞧见救星一般,隔着被子一把扑到慕云逸的怀里,“吓死我了,我以为不要我了。我不想回东盛,那群人是来抓我的,可是我不想回去。你答应我,永远不要赶我回去,不要离开我!”
慕云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怀里的人似乎真的很害怕,一身冷汗****了亵衣,身子蜷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他颇有些心疼的抚着她瘦弱的脊背,凉凉的,“不要胡思乱想,东盛王已经薨了,没人敢再伤害你了。有我在一日,必不会让他们带你回东盛。”
“真的?”悠然不安的看着他,四目相对,她紧紧的盯着慕云逸琥珀色的眸子,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在梦里无情的将她推开。“你保证?”
“傻丫头,我保证绝不会任由他们带你走。”他无奈的笑了起来,举起三指起誓,“我慕云逸发誓,好了吗!”
“不用发誓,我信你,我相信你!”果然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吧,她的云逸怎么可能亲手逼她离开。“云逸,你的手怎么了?”悠然这时候才发现他手腕上用手绢包扎着,血已经染红了米白色的帕子,“受伤了吗,我给你上点药。”
“哦不用。”慕云逸急忙捂着手腕,“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不碍事,而且我已经上过药了。”他回以安心的笑容,亲手将悠然塞进被窝,“天还没亮,再睡会。”
关于白天在东市的事情,在悠然面前他只字未提,哪怕外界已经传言满天飞了。他不管悠然是妖女也好,仙女也罢,都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伤害她。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手腕上的伤口,慕云逸一早就去了通过书房去了密室。这套格局隐蔽而清幽的小筑内此时此刻正住着一位女子,纯白色的衣裙上染了斑驳的血迹,她的嘴角还有些干涸结痂的血痕。慕云逸亲手打水,小心翼翼的替她擦去血迹,仿佛一件古董瓷器般宝贝着。
女子悠悠转醒,单手揉了揉额头,“我这是怎么了?”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她的视力越来越差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常人的血已经无法支撑她继续这样活着了。
目力所及,她呆呆的望着自己裙子上的血迹,有那么一刹那开始厌恶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杀人了是不是?”她疯狂的捶打着自己,仿佛借此来自我惩罚。
慕云逸急忙捉住她纤瘦的双腕,凉凉的,几乎没有温度,“不是你的错,是那些自诩神明的人,是他们害你的。”如果不是夜氏一族阻止清然出嫁,在她身上下了恶毒的咒术,以前那个清丽脱俗,善良仁义的女子不会变成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人。一切都是夜氏一族的错,慕云逸不由的捏紧了拳头。
女子轻哼了声,“疼。”
“对不起,我大意了。”他急忙松开手,小心检查是不是弄伤了她,“我给你准备了换洗的衣服,身上这一套烧了吧。”
“昨天谢谢你及时制止了我。”女子忏悔的垂下头,泪眼朦胧,“我险些犯下大错,要不是你,我也没办法从那些人手上脱身。”
慕云逸想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连一点儿笑容都挤不出来,“是我的错,应该十二个时辰看着你的。”这些日子都没空去看看悠然,大多时间慕云逸都是待在这里的,生怕清然出一丁点纰漏。加上慕云清的人城里城外,明里暗里的搜寻她。慕云逸已经可以肯定清然还活着的消息已经被慕云清知道了,但是这一次他绝不会轻言放弃,清然找上了自己而不是他,她心之所属是谁,这便是最好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