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外财不富,我家世世代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从来没有得过一分钱的外财,穷得连我上高中的学费都交不起。初中一毕业,我就跟几个同乡一起到南方去打工。半年过去,我挣到了两千块钱,这在我家已经是一笔 "巨款"了。春节到了,我把钱和行李塞进蛇皮袋,挤上了回乡的火车。
一路颠簸,前方车站就该下车了。我背上蛇皮袋子,向车门涌去。正在这时,忽听车厢里一阵骚动,有人大喊: "抓小偷,别让他跑了!"接着,一个人死命地撞开人群,跳下刚刚停下的火车,拔腿就跑,我也被撞了个趔趄。一名乘警紧紧尾随着追下车去。
我被人流挟裹着下了火车,看见乘警在车站执勤民警的协助下,已经把小偷给抓住了。
总算一路平安地回到了家。问候过爹娘,我兴奋地准备把挣到的钱"上交国库"。拉过蛇皮袋,我失声尖叫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蛇皮袋被人划了一个口子!完了,如此小心,我还是没能逃脱小偷的魔掌!
爹安慰我说: "钱丢了可以再挣,人平安回来了就好。"说完,就帮我清理蛇皮袋。"哎,这是什么?"爹指着一个牛皮纸包问。我惊喜地叫了起来: "谢天谢地,这就是我挣的工钱!"我一把抓过来,打开纸包数了数,整整两千元,一分不少!
虚惊一场,我抹了一把凉汗,暗自庆幸。 "这个纸包里也是 吗?"爹说。我一看,蛇皮袋里赫然还有另一只鼓鼓的纸包!我奇怪地打开沉甸甸的纸包,里面是更厚的一沓百元钞票!我点了一下,整整五千元!
可是,这个纸包是从哪里来的呢?看到我神色不对,爹紧张地问:"娃呀,你没干什么坏事吧?那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我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小偷,想到我被他的那一撞,明白了八九分:"爹,这一定是小偷送给咱的!""咋?"爹吓了一跳。我忙把火车上的事讲给爹听,然后分析说:"一定是小偷作案后被人发现,情急之下转移赃物,划开我的蛇皮袋塞进来的。人不得外财不富,这下咱们可发了!"爹说:"你这混小子,出门才半年就学坏了,不义之财咱不能贪,得给人家送回去。"我委屈地问:"给谁送回去?小偷吗?"爹被问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低下头去翻弄那个纸包。"这是啥?"爹竟然在纸包里找到一张小纸条。我接过来一看,纸条上写着:王晓红高阳市榕花街众英巷 5号楼405室。显然,这是失主的姓名和地址。我们回乡的火车就路过高阳市,想来王晓红也搭乘了这趟车,不幸被扒手暗算了。
我不敢违抗父命,只好重新乘上火车来到高阳寻找王晓红。
几经周折,我找到纸片上的那个地方,敲响了 405室的门。
开门的竟然是两名警察!"你找谁?"警察问。"我找王晓红。""你是她什么人?""我,不是她什么人,我不认识她。"警察交换了一下眼色: "那你找她干什么?"我只好实话实说: "我是来给她送钱的。""那好,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我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带下楼去。楼梯上忽然涌出来不少人,他们问警察:"杀人犯捉住了?"我的脑袋 "嗡"地一下:天哪,我被当成杀人犯了?爹啊,你可把我害苦了!
我被带到了公安局。在警察的盘问下,我颠三倒四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把纸包交过去。一个警察打开纸包,拿出里面的纸条看了又看,对另一名警察说:"快拿去鉴定。"警察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又拿着纸条回来了:"没错,就是刘鑫华的笔迹。"为首的警察兴奋地抓起电话: "局长,案子有了突破,我们找到了重要线索!"接着汇报了刚才的事。从他们的通话中,我渐渐听出点眉目:那个王晓红前两天被人乱刀砍死了,最大的嫌疑对象是她的情夫刘鑫华。可刘鑫华却有不在现场的充分证据,拒不认账。我交来的纸条和钱使警察意识到,这可能是一起雇凶杀人案!
结束了通话,警察又拨通了我下车的那座火车站的派出所的电话,询问那天捉到的那个小偷。 "什么,因为没找到赃物给放了?糟了,这家伙可是条大鱼!马上组织追捕!" 放下电话,他又对身边的警察说:"立即提审刘鑫华!"
我在公安局过了一夜。第二天,警察们满面春风地对我说,见到那张纸条,刘鑫华的心理防线马上坍塌了,彻底交待了他雇凶杀人的罪行。行凶杀人的并不是那个小偷,而是一个杀人如麻的职业杀手,那五千元是酬金,纸条上写明的是行凶对象。而那个杀手在火车上也做了冤大头,被小偷偷了一把。
正说着,传来消息说,杀手在我家所在的那个偏僻的小村子里落网了。我惊奇地问道:"他到那里去做什么,"警察意味深长地告诉我:就在昨天,他们找到了那个小偷的尸体,他也是被人乱刀砍死的。警察认定,这是杀手在追查王晓红案的致命证据———钱和纸条的下落,并且穷凶极恶地杀人灭口。警察推测,杀手的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我,就连夜在我家周围设下了埋伏。结果不出所料。杀手在砍杀小偷前,得知证据塞到了我的包里,又多方打听,查出了我的身份。于是追杀而来。
听到这里,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警察拍着我的肩膀说: "你小子可真是福大命大!按照规定,你对破获本案提供了重要线索,可以领到一万元奖金。"
我离开公安局,匆匆往家里赶。我得问问我爹,这笔更大的外财该不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