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叶筠童登山的时候,前方传来厮杀声,叶筠童对于打斗厮杀早已司空见惯,不过显然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白眉山地势陡峭,多悬崖峭壁,唯一上山的小道也是极其狭窄,且山体中央有一条深渊仅有的一条挂桥也是年久失修,叶筠童在武帝城准备的小虎爪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在即将到达挂桥边时,却突然两侧冒出来三个年轻高手,皆负长剑,一身劲装,右手袖口用紫金丝线绣着一把长剑,从着装的风格来看,极可能是紫金剑阁的高徒。
对于这个号称武林至尊的门派,叶筠童还是抱着崇高敬意的,一来紫金剑阁的门徒一心练剑,极少过问世事,有点世外高人的意思。紫金剑阁传承悠久,弟子个个剑法高深,侠肝义胆。
太祖皇帝刚刚定鼎天下,外患不断,文昌王刘宇见势起兵反叛,兵至至怀古关时,久攻不破,竟命人掘开长江大堤,引水灌城,整个怀古关军民七万九千余,个个死战不退,无一幸免尽遭毒手。天下江湖震荡,自发组织勤王之师,紫金剑阁只派了一百零八名弟子,起初引来天下英雄耻笑,大骂道貌岸然的紫金剑阁贪生怕死,结果在怀古反击战一役中,一百零八名紫金剑阁的门徒组成了绝古剑阵——天罡地煞阵,斩首数万,最后全员阵亡,可谓是以一敌百,力挽狂澜,当时试图借此事一举挤掉紫金剑阁天下第一位置的北侯府自惭形愧,北侯府府主亲自抬棺,将那一百零八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送至紫金剑阁,而这一役彻底奠定紫金剑阁不可动摇的江湖地位,也得到了太祖皇帝的信任及天下百姓的赞誉。
叶筠童恭恭敬敬的走到三位紫金剑阁的传人面前,礼数做足:“三位紫金剑阁的师兄有礼了。”站在中间的冷峻青年瞟了一眼叶筠童:“你是哪派弟子,师从哪位前辈?”叶筠童眉头一皱,看起来对方不是仅仅出来打个招呼,不过他也不慌,紫金剑阁行事公正素有名誉,应该不会乱来,但他还是潜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小步:“小弟无门无派,师尊早已仙游多年,素问剑阁高徒侠肝义胆,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紫金剑阁不需要你夸,既然无门无派,前头的比试可有通过,为何不见他人与你一同前来?你莫非不懂这规矩?”左首的一个留着胡须的年轻人抱起剑,脸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神色中总透着一股轻蔑。叶筠童对于这种轻蔑十分恼火,但是目前看来所谓的紫金剑阁也没有传说中那样令人尊敬,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剑阁无与伦比的实力之上。而且现在看来,山口前的比斗是紫金剑阁定下的规矩,恍然间他想起了之前在一处酒楼所听到的传闻。
传闻十大门派在武帝行宫的试炼中操控着过关的规矩,但凡是十大门派或九大家族的弟子都可以无条件进入第二关试炼,而二流势力前来的弟子或者无名野修则需要经过残酷的淘汰比试才能够获得名额,这绝不是一直厌恶门派豪阀势力割据的武帝后人希望看到的,但是由于那些具有优先权门派子弟本身就实力强劲,在他们的强势压迫下,久而久之这就成了约定俗成的一个规矩,而叶筠童正好是需要比斗才能进入第二关那一拨人,这样的规矩说不清楚有没有道理,因为一来名门豪阀出来的弟子实力普遍要强于一般人,顺利晋级可以避免一些没必要的杀戮,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合理的,比如叶筠童这样的。
“呵呵,当然,不过这规矩我倒是有所耳闻,一直以为是谣言,这十年一次的武帝试炼基本上每个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何况这规矩也不是武帝行宫设置的,这样做,不太好吧。”叶筠童微微向右后方偏着头,街头的地痞流氓一般和人谈生意的时候都这个造型,可能有些作用吧。而又将左手谈到后腰,扶住用布包裹起来大黄弓,想来不适合对敌,又摸到了匕首上。看着蓄势待发的叶筠童,紫金剑阁的三人相视冷笑,看起来毫不担心。
叶筠童这个小动作只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同时表明自己的立场,但看到对方竟然无动于衷,瞬间感觉很受伤,他不想真的引起冲突,因为必然是吃亏的,于是尴尬的挠了挠后背又把手放下了。
“这样做好不好你说了不算,不过你还有一个机会,在我们三个人中任意挑一个,如果你可以在我们手中坚持三十招,你就可以过去了。但如果不能就怨不得别人,而且你可能直接出局了,所以是回去一个个打还是挑战我们,你自己考虑清楚。”
叶筠童陷入沉思,对方敢说三十招如果不是脑子烧糊了,就是有十足的信心,刀剑无眼,这要真是点到为止的比试也就算了,但是万一自己没能撑过三十招,那就只能埋骨荒野,如果回去一个个打天知道那些已经开始上山的人到了哪个位置。再耽搁下去,就过了武帝行宫规定的期限,这样自己辛辛苦苦来到这里就算是白费了,而且能不能一路走过来去还是个问号。死在紫金剑阁的高手剑下总好过于命丧于无名鼠辈之手,叶筠童抱着这个看似毫无逻辑但又那么的符合情理的想法问到:“如果在下侥幸撑过了三十招,不知道会不会再生事端?紫金剑阁扬声海内,想来各位也不会卑鄙无耻,乘人之危吧?”
“哈哈哈……可笑,紫金剑阁岂会为了你坏了规矩,即便此地无人为证,我也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说只有一个人迎战就只有一个人,说是三十招就是三十招。”为首的年轻剑客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可笑的事情,言语中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骄傲。
“好!刀剑无眼,如果我死在紫金剑阁的高徒手中那我也认命了,但万一在下没把控得住力道,伤了师兄,又当如何?”叶筠童步步紧逼,其实他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承诺,而是利用话语去扰乱对方的心境,显然这些连自己败都没有想到的年轻人,对于被击伤甚至击杀的情况是完全没有去考虑的,确实,作为一名紫金剑阁的剑客有着足够的实力去自视高人一等。那种自信从小就种植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哼,既然朋友有这种自信,那我就给阁下喂喂招,要是朋友真有实力把我都留下,那只能怪魏信技不如人,愧对师尊的教诲,事后绝不会有恶意报复,你大可以放心,二位师弟,你们听清楚了吗?”自称魏信的年轻人气愤的说道。
见效果出来了叶筠童也不紧不慢的卸下多余的装备,解开包袱拿出大黄弓背在背上,在绑腿处装上十余根锯齿箭,拔出匕首蓄势待发,魏信看到那把夸张的大黄弓也是略感诧异,难怪叶筠童有这样的自信,不过此时双方相距不过十步,用弓绝不是一个好的想法。
“还请手下留情。”叶筠童弓着身子,这一套和在上山打猎时一样的。“请。”魏信一拱手行了一礼。说完魏信开始冲击,右手持剑柄,宝剑还未脱鞘就直直斩了过来,剑鞘率先飞向叶筠童,速度奇快,剑刃出鞘之时带着阵阵嗡鸣,寒光如雪,瞬息而至。叶筠童自知这样过招必然接不住三十招,他踢起地上的数块碎石,将剑鞘打落在地,剩下的飞向魏信,魏信见碎石飞来,一个腾挪飞到空中,踩着碎石提剑继续向叶筠童刺去,这手飞鸿踏雪足见魏信功底,同时也说明了,魏信并没有从叶筠童的言语中受到多少影响,出招依旧那么急徐有序,尽显高手风范。
不过这给叶筠童创造了一瞬间的空档,他解下大黄弓,拔出两支锯齿箭只拉了半弦,其中一支朝着魏信怒射而去,算准对方下落的位置又是一箭,两箭衔接不过一秒,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但凡晚了一步,结果就出来了,紧接着又接着弓体带来的反震继续向后跳。魏信见飞箭射向自己,也不慌张,手中长剑改刺为劈,把两根竹筷粗细的锯齿箭直接对半劈开,而身体也借着箭枝一顿险之又险的避开另一支箭,踏在箭枝上的魏信只手横剑,好不潇洒。
身后的同门师弟大声叫好,而叶筠童和对方的距离已经拉开到了两丈远了,这个距离足够叶筠童释放自己真正的战力,他再次拉开大黄弓,每射出两支箭就拉一次空弦,三轮过后,随机开弓,直到所有的锯齿箭都耗尽了,魏信仍然不慌不忙的站在自己十步外,此时按招数算也不过十招过后而已,叶筠童继续跑。
先前对战的地方像个小峡谷,东西走向,南北两方是两座,叶筠童朝北边的山坡跑去,这个小山坡多灌木、大石,虽然很大程度能保护好叶筠童的位置,但是也使得叶筠童的精准度大受影响,现在没有锯齿箭了,真的要回去肉搏?叶筠童边跑边想,而魏信也不着急,他没有出招这场战斗就不算完,双方实力差距巨大,就好像猫抓了只耗子,在没玩透之前不打算下嘴。
叶筠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魏信,而手里的大黄弓也换成了型似苗刀的匕首,魏信一剑劈掉两旁的灌木,剑指叶筠童:“还有十九招!”叶筠童汗如浆下,此时已没有更多选择了,要么战,要么降,下场都不会太好,但骄傲如他这样的人是宁可战着死的。
不过一死!叶筠童思忖着弓下身子,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看着都要哭出来了,魏信哑然,但没有任何表示,叶筠童大喝一声:“诸天神佛保佑,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