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像菜市场沸沸腾腾的场景瞬间安静下来,下一刻,数十对鞋子扔向了容无界。
闹声回旋的夜空下。
“虽然你说得很对,但是打扰到俺们的感情培养,还是要被砸的!”
……
原本以为她日的复仇,是为了在太后身上讨回所有的性命。谁能料得到,当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时,却依然是为了她爱过的男人--君凌风。
这晚,位于东边城内的居民都比打斗声惊醒,有些有楼阁的登上楼阁察看。但见皇宫内比任何喜事或是节日都要通明,驱散了长空黑夜。
这夜,本就睡不安稳的花锦被吵醒,她睁开干涩的双眸,坐起了身。
已是凌晨了,外面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沸腾,吵得她很是烦心。紧闭的窗棂处映入淡淡的光,正好能让眼睛视物。想是就快过年了吧,她没有怎么在意,也没有心情去在意。
蓝清皓的床离她的床相隔几丈。她习惯侧着身,看着清皓的侧脸,才能浅浅入睡。
披了衣,她下床穿鞋,走至蓝清皓床边。坐在床沿,她抚着蓝清皓的脸颊,一遍遍…一遍遍……
宁愿他一辈子沉睡在她的身边,也不愿意让他孤孤单单下黄泉。
闹是闹,闹完也得做正事了。唐雪樱蹲在一边呕吐,其他老人则是收拾着满地尸体。慕轻纱实在在这个场景呆不下去,她痛极极痛的行尸走肉般走至前面。沐之语捞起还在不省人事的廖泽岩,君凌风抱起陈小俏的身体,何至跟在最后面,四人不发一语的往前走。
这个时刻,最需要冷静的是慕轻纱,没有人愿意再说着只是加重心境的安慰之话。
走了不知道多久,慕轻纱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三人的停了下来。瞥眼望了头侧高悬的牌子--《陈记棺材铺》。
“也是姓陈……就这间吧……姓陈好……”慕轻纱仿似自言自语。
慕轻纱走上前,举起手掌用力拍门:“开门!”
话音落,门瞬间被人打开,手掌继续拍在空气内,慕轻纱扑了个空,“开……”话断开,人颠倒跄踉往前跌。离得远的君凌风和慕均遥手上背着人,而来不及去拉住她。
她扑到在开门的小男孩身上,两人直直的往后倒。若不是何至手上没有东西,而运用掌风托住了他们的身子,估计一条小生命又毁在她“身上”了。
无辜的小男孩被她压在身下,小脸挤在被她胸前柔软软的****之中,而下意识推开她。
两人从地上爬起,小男孩睁着无辜的大眼,睇着她。“大姑娘,你为何要欺负我?”
“谁要欺负你来着,睡叫你那么快来开门!”慕轻纱“恶人先告状”,明明这小鬼得了那么大的便宜了。
“娃,你回内堂。”一个老者站在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
小鬼朝她作着鬼脸,这才一跳一蹦的走开。旁边的老人又啐道:“说了不能在这里乱玩。”
慕轻纱说:“老伯我买棺材。”
“姑娘要替何人订造?”
“不订造,你店里的都给我看看。”
“那就过来这边。”
室内并没有难闻的气味,只是木材味较重,四人跟了上去。
“这个好用不?”慕轻纱指着一道棺材问道。
老伯为难的看着她,棺材是给死人躺的,哪有什么好用不好用。“老身没有用过。”
“那我先试试。有妨吗?我要看看够不够宽,躺着够不够舒适。”
在场所有人被她的举动惊住,哪有好好的活人要是躺棺材的,要多晦气就有多晦气。
在君凌风和沐之语的阻止下,慕轻纱还是坚持着试试,最后搞了半天,才把棺木买好。
安葬好陈小俏,四人又回到了刚才老人们相约的地点--行云客栈。这下,已经是晌午了。
~
靠窗边的一张桌子围着五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桌上的小炉炖着烧酒,还摆着一些馒头和包子。几个老人在吵吵闹闹半天,还没有点好菜。慕轻纱、君凌风、沐之语、何至在另一桌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沐之语带着何至和廖泽岩去了一间房里治疗,君凌风和慕轻纱则打算去看花锦。
慕轻纱站在走廊边,在等君凌风换衣服。
甲小二哥从这边走来,直直的望着她。
感觉自己像是展览品,慕轻纱走进一旁的栏杆,刚想扶住,那小二哥却伸出手喊:“姑娘!”
“你有什么事吗?”慕轻纱礼貌性问道。
“这栏杆年久失修,一挨上去就满手木屑--断了。”甲小二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哦,谢谢提醒。”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明明床上的人从来都没有动过,花锦却依然重复着做了上万次的动作,把被子的被角拉拢回去,这才起身绕过屏风去开门。
当看到站在门口的是君凌风时,花锦无意识的抖动了一下身子,只是因为过度震惊。她是不是发梦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见着君大哥?
见着一别恍如隔世的容颜,心内无限喜悦。君凌风心内徜徉,满腹的话想说,却不知从哪里开口。
毕竟清皓逝去这种事情,打击最大的还是最爱他的锦儿。是该开口问下状况,还是先安慰下她?
站在身后许久的慕轻纱终是忍不住了,不满的推着他的背脊。“君凌风!”一粒不安稳的酸梅子滚在胸臆间,抓又抓不住,徒留满腔的酸涩。
才一来到,两人就已经
君凌风转过身去,拉着她的手柔声问:“别慌,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拇指和食指圈在他的眼边,她不满的翘着鼻子,“那你只能看着我。”
忙不迭应道。“好好。”
她鼓起半满的雪腮,软软嘟哝道:“我的手痛啦。”自从在牢房里用血救了君凌风后,这两天,她的手就经常麻痹、无力,风寒而剧痛。
君凌风拉下她的手,细看着她伤口,已结痂的手心又被撕裂了。“那先进去上药。”
“君大哥,公主,你们都进来坐吧。”花锦让开身子,朝他们微笑道。
君凌风转过头去,也笑道:“好。纱儿,我们进去……”
“好什么好!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不是也说好,也说只能看着我吗,你眼睛看向哪了?”慕轻纱两手捧着他的脸,硬是掰着他转向她。
“那怎么走?”
“你就看着我,我拉着你走。”小手抓紧了他温暖的手掌,她才是他的付驻点。
花锦嘴边的弧度拉大了点,这么多天悲痛的情绪,在看到君大哥也有情人终成眷属,深感欣慰。自己欠着他太多了,所以她一直以来在公主面前委曲求全,那不是她真的好欺负,只是公主是君大哥的妻子。
想起房内没有热茶,花锦走了出去找小二,这才见到乙小二哥肩上搭着发黄的毛巾,依着柱子边打瞌睡。
“小二,辣子鸡、爆烤鸭、糖醋鲤鱼上来没有?”谢顶立滋润的咽了一口热酒,常年红通通的大鼻头为没有伴酒的菜肴而一皱一皱着。
“哦,客官,厨子正在加快手了。再稍等等。”小二哥靠在柱子边挽着嘴角赔笑道,眼睛却是闭着的。
容无界把手掌举在胸前,喃道:“阿弥陀佛,说了不准杀生,小二,我们不要了!”
阳鹰瞪大了那小绿豆眼睛,凑近了容无界,低喝道:“别管这个老和尚,他食古不化!菜照上,肉照食。”
曲汶归捋着一下不算浓密的白胡子,也开口道:“小二,肉肴不上了,上些淡菜青瓜吧。”
谢顶立一拍桌子。“什么啊,老道士,你叫我们啃这些花生米嘛?你这副老骨头还咬得动吗?”当然,这里最老的是曲汶归,就快迈入百年大关了。
阳鹰见着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不说话的洛子逸和唐雪樱。“你们两个说,吃肉还是吃花生米?”
“我两样都要吃。”唐雪樱说。
“分桌吧。”洛子逸也说。
容无界又恢复了笑脸,“好,你们两个过去。”
谢顶立昂着脖子咆哮:“当然是你们两个老家伙过去了!”
为免惊动这些在斗嘴的老人家,花锦放轻脚步走下楼。她轻伸出手拍了拍小二哥,“小二哥,我能去厨房取热水泡茶吗?”
乙小二睡虫走了大半,慌忙转过头来,见着是花锦,脸红红的直盯着她。“还好不是掌柜。这些人从昨晚吵到了现在,我还没有睡几刻钟,就被要爬起来,现在困死了。你别告诉掌柜的哦,我现在去给你取茶。”
花锦微微颌首。“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