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D动画播完之后,电视画面转入各大城市的中央广场,叫声哭声一片,局面失去控制。有的得知真相因害怕而尖叫;有的为了殷立的结局而哭;有的因事实脱离他们的认知维度而惊讶。总之情绪各异,难以抑制。
殷立咬牙拍腿:“现在所有人都认识我了,分明就想逼我出去!”
露西安慰他:“你别生气,你要不喜欢看,我把电视关了。”拿起遥控器,正想按钮,殷立蓦地凑到电视前,急喊:“别关!”
原来颁奖现场的镜头对准了丰田贵子。
她抱着一个男孩走上台前,那男孩十个月大小,身袭小西装,脚踩小皮鞋,细嫩的发丝二八分开,既绅士又可爱。主持人和丰田贵子见礼之后,躬下身子问那男孩:“请问你会说话吗?”那男孩捣弄着手指,做了一个不太标准的OK手势,把当场所有人都逗乐了。主持人笑说:“真是聪明,那么叔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啊?”那男孩昂起头,发音不清的回:“殷聪。”
听到“殷聪”二字,殷立抱头抽泣起来。
这个名字显然有纪念姜聪的蕴意,就好比一把锋利刀剖开他的胸膛,让他直面心伤之事,表面上看极具残忍,往深层处想,这或许就是解开心结的唯一办法。殷立喃喃凄语:“殷聪,殷聪,好!好!”
主持人一番问话,颁奖进入最后环节。
挪威国会主席上台激动的说了一大堆话,然后将奖章和支票授给了小殷聪。
颁奖典礼结束,殷立拖着疲倦的身子进了里屋,仰躺在床,痴痴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快速的闪着姜聪和魁婴的记忆。不知不觉中庄子萱的身影又占据了他的脑细胞,他很想知道庄子萱是否苏醒?是否安康?等他意识到自己又沉溺在爱海当中,那种负罪感别提有多难受。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
平时露西早上床了,今天这个时辰也不见她来睡。
殷立心想:“该不会是怕打扰我吧,我去叫她睡觉。”从里屋出来,顿时惊呆了眼。
屋里屋外人山人海,除了金顶湾的村民聚集在屋外,屋内还坐满了许多陌生人,更让殷立感到吃惊的是,紫舟心、周蒂、冯姚全都聚齐。他们静静地坐着,鸦雀无声,连呼吸也极尽难闻。
殷立张嘴想要说话,紫舟心吻指噤声,打开电视。
电视画面是在月球,一个女记者对着镜头说:“诺贝尔颁奖典礼结束,但殷先生的故事还没有完结,现在由我带领大家来直击这场空间婚礼的布置。”跟着记者和摄影组钻进了养生棚内,只见得养生棚修了好大一座白玉宫殿,张灯结彩,当真喜庆气派,记者拿着话筒又说:“殷先生曾经对子萱小姐许诺,要给她一个最合法最合理的婚姻,可惜几经波折,她们的爱情也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而这个诺言却始终无法兑现。现在终于迎来曙光,正反空间达成一致,允许双鱼会和天星斗合组议会,在月球建国,改名月城。这将是一个不属于任何空间管辖的国家,给殷先生和子萱小姐的婚姻奠定了最合法、最合理的基石,承诺将在此兑现。”
殷立手指电视,膛目结舌说不出来:“夫……夫……?”
紫舟心又嘘了一声:“往下看。”
接下来是记者采访,首先登场的是李楂,他朝镜头微微一笑:“一路走来,你都能化险为夷,我不相信你已经离我们而去,回来吧,小哥。”转眼又到鬼方说话:“他真的活着吗?太不可思议了!”表情夸张,一看就在故弄玄虚,有极力摆脱出卖殷立的嫌疑。
话筒到麦迪森嘴边,他叉腰大笑:“这回你发了,回来和我赌两把,我要赢光你的资产。”
等他说完,摄影师把镜头一移,又轮到兆仪夫人说话:“从小到大,你都很听我的话,怎么这次我让你活下来,你就不听了呢?”话罢,抹泪将话筒递给了安蒂夫人,她对着镜头哽咽良久:“儿子,抛下你至今我仍在悔恨,你现在有妻有子,难道还要学我吗?”
殷立听到这,已是涕不成声。
突然,画面猝变,切换到了地球机场,丰田贵子问小殷聪:“你想爸爸吗?”小殷聪朝镜头打了个OK的手势。丰田贵子兰花指遮嘴咯吱一笑:“你看儿子多聪明,他说很想你,快回来哟。”紧接着,画面又变,镜头下是诺贝尔颁奖晚会,方雅伈手搭殷都的小肩膀上:“万一爸爸回不来,妈妈也跟他去了,你……你到时候要听奶奶和外婆的话。”
采访完毕,画面又回到月球养生棚内。
记者言行激动:“现在我带大家走进宫殿,揭开新娘的面纱。”
一行人上了几十级台阶,窜进宫门,一个身穿婚纱的新娘独自站在大殿正心,她缓缓扭过头来,好美的一张脸,只是眉宇愁蹙,唇角微垂,似是有无尽的苦楚,这不正是殷立朝思暮想的庄子萱吗!
记者说:“大家对新娘的身份已经迫不及待了吧?没错,她就是庄子萱小姐。”朝庄子萱微微行礼:“您好,刚刚亲朋好友对殷先生都有寄语,似乎对他的归来,都抱有很大的希望;那么请问子萱小姐,您相信殷先生还活着吗?”庄子萱微微点头,还是一贯的少言寡语。记者又问:“您对殷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他活着,或许此刻他就在电视机旁。”庄子萱躬下身子,从地上拿起一束花,朝镜头单膝跪地:“殷立,你娶我吧。”
听到庄子萱求婚,殷立再也站立不住,瘫坐在地。
紫舟心关闭电视:“现在距离婚礼还有三天,你还有时间考虑。”
周蒂哀声哀气:“我们也就打扰你一个晚上,你要选择逃避,我们以后再也不来寻你。不过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关心你,你真舍得离他们而去?”紫舟心恼说:“你就少说两句吧,让他好好考虑。”周蒂大声叫嚷:“关你什么事!就你可以说话,别人就说不得。他身体流的血有一半说我家立儿的,我有权说,嘿,这事我还就管定了。”
冯姚接过话头:“照你这么说,雅伈为了救他连命也搭上了,这事我也管得?”
周蒂说:“可不。”
紫舟心冷冷一笑:“好,你们行,那也要看人家记不记你们的小恩小惠。现在子萱当着全世界向他求婚,他都无动于衷,我看你们想管也管不来。”
她们三个看似唇齿相争,实际字字埋雷,话里有话。
殷立罢了罢手:“别说了。露西,让村民们不要围观了,把门关上。”
等露西关了门,殷立又说:“你们无非就想逼我回去,用不着借诺贝尔颁奖典礼曝光我的隐私吧,这叫我以后怎么生活。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有时候糊涂未必不是福气,现在他们知道真相,未必会感谢我,更多的可能是惧怕。”紫舟心笑说:“真是个傻孩子,我们是想保护你。这世上最毒的就是人心,欲壑难填,你不老不死,往后的岁月里难免招人记恨,如果在我们这些老骨头死后又出现殷名、张继呈这样的人,未必不会揭穿真相;那时你孤立无援,百口莫辩。现在天星斗和双鱼会处于鼎盛时期,掌握两个空间的核心权力,正是时候为你树立一个正面的形象,让民众慢慢地适应你,接受你,乃至记入光辉史册。只有这样,即便将来有不轨之人想利用民众对你发起声讨,你也有能力反击。”
殷立听完这番解释,既感动又羞愧。
周蒂也叹说:“儿子,你已经不是凡人,我们何尝不知道在民众眼里,你就是个异类,现在逼他们接受你是最佳时机,以天星斗和双鱼会的实力,不会出现声讨你的声音,久而久之,你正面的形象就会植入民众的心里。”
殷立无可反驳:“好吧,回去也行,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让直击婚礼的记者停播,其实子萱不喜欢这样的热闹;第二,你们曝光了我的隐私,直接影响到了露西的正常生活,天星斗要为此负责,以后露西和孩子就由天星斗照看。”
紫舟心喜说:“这两件都是小事,当然没问题。”
冯姚赶紧把小魁抢抱过来:“我一来就喜欢上露西和这娃儿了,你放心,她们母子的吃喝拉撒我全包了,指定把她们当成亲生的对待。”周蒂嘿了一声:“你怎么和我抢,别忘了这孩子姓殷哟。”冯姚笑说:“做人不要太贪心,殷聪都让你掳了去,你还闲不够。”
殷立回归,众人卸下心头大石。
天没亮便启程去了天星斗航天基地,乘坐夕月上天,航行一日在月球基地登陆。
夕月还没停稳,殷立破门而出,在空中一疾一缓落在炙监谷山巅之上。
他就这么高高在上,俯望发呆,一动不动。
锦艺怕他情绪不好,现身出来开导:“伤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让它束缚你以后的生活。”殷立微微一笑:“它在我这儿已经翻篇了,我来这里,只是不喜欢吵闹,想单独和子萱相处。”锦艺四处张望:“她人呢?”
殷立手指心口:“心呼即到。”
果不其然,话声刚落没多久,远处飞来一个女子。
锦艺知趣,随即隐没。
那女子腾空如舞,缓缓降落在殷立身边,手插裤袋,心说:“这儿是你和贵子姐姐定情的地方吧,不如我把她叫来。”殷立从口袋拿出戒指:“你说错了,这儿是我向你求婚的地方。”高举戒指,单膝跪地:“嫁给我吧。”那女子微微耸肩,冷冷说道:“我们有无尽的生命,你慢慢求吧,求得我高兴了,我就答应你。”
殷立也不说话,一把将她拉到身前,一手托头一手搂腰,居高临下那么一吻,四片嘴唇粘合,两舌缠搅,只把那女子的心都吻化了:“子萱,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