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波汹涌,乌云低垂。
大西洋浪高如山,极不平静,波浪起灭之间,将那垂云末端添得一干二净。
殷立四人穿云而出,不做停留,扎进了海里。那海水翻腾的激流有万斤之力,姜聪咬紧牙关顶住压力,下潜得极为艰难。好不容易潜到深水区,眼前又是浑浊一片,难辨方向了。原来静伏在海底的沙粒微物都被激流卷起,散浮于四周,绕是姜聪的辉光再怎么亮,视线也难及半米之外。
这让殷立犯起难来,找不准东西南北了。
正一筹莫展,却听得厉工突说:“放我出去吧。”殷立见他闭目端坐,气定神闲,疑着声问:“你确定要出去?”厉工睁眼站起:“眼下这个情况,我不出去带路,永远也到不了。”殷立冷哈一声:“我怎么给忘了,到东向寺的地界了,应该由你带路。”厉工眯眼笑说:“真是什么秘密都瞒不住殷先生,天星斗花了二十几年时间秘查,又用了十年时间在百慕大勘察,始终没弄清楚东向寺的位置,您一下子就猜到了,真了不起。”
殷立淡说:“夸奖就免了。”
实不愿和他多说,命令姜聪:“他要游泳,放他出去吧。”
姜聪冲厉工怪笑:“你要出去游泳,那正好,我想到一个好玩的的主意,需要你配合一下,那你就去吧。”遂手指一划,辉光能量泡从中隔断,将厉工抛了出去。厉工入水之后,立时就有了方向感,朝左游动。姜聪驱着辉光能量泡紧跟在后,同时伸出食指,从指尖射出一束荧光棍子,点指之间,那棍子就打在了厉工的屁股上。
魁婴觉得好玩,拍手叫好。
厉工屁股被打,回身过来趴在辉光能量泡外龇牙怒指姜聪,气得七窍生烟了。姜聪耸耸肩头,也不管厉工能不能听见,冲着他嬉笑:“不是说好了吗,让你配合一下,去吧去吧,好好配合。”等厉工游远,姜聪的荧光棍又射了出去,还是打在了他的屁股上。厉工咬牙忍受,每游一下,屁股就会遭到笞击。
姜聪笑得人仰马翻:“哪有人挨打不躲的,真笨。”
魁婴手指朝外:“打他的光头,快啊。”
看她们俩玩的忘了形,殷立阻止起来:“别打他了,办正事要紧。”姜聪正在兴头,哪肯收手:“再玩会儿,打不死他的。”殷立拿话吓他:“听说厉炎也在这儿,一会儿他和厉炎一起找你算账,你打不打得过?”魁婴听了,不笑也不喜了:“算了,还是不玩了,他们要来算账,我怕打不过他们。”
姜聪哈哈笑说:“我才不怕,在盐亭湖那晚吸了那些鬼玩意,我本事涨了不少了,他知道打不过我,不敢找我算账的。”死鸭子嘴硬,早停了手。
深水区激流暗涌,仍然猛烈。
厉工越游越快,陡然转身回来,拍打辉光能量泡,殷立见状已知其意,忙让姜聪放他进来。厉工进来慌忙打坐,脸色惨白如纸,有气无力说:“再稍晚片刻,我可能就被吸的一干二净了,切记,任何时候辉光都不能破,否则殷先生必死无疑。”
殷立见他虚如久病,有些不忍了:“你没事吧?”
厉工惨笑说:“你就别管我了,好好看着她们俩吧,再要滋事无理,我绝不轻饶。”殷立竖起怒目瞪了姜聪一眼,转头回来谦声说:“我已经骂过她们了,肯定不会再滋事。现在该怎么走,你给个指引吧?”厉工不答反问:“你不是来过百慕大吗,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不同?”
听他言外有意,殷立端目四望,外面水域仍是浑浊难辨,乍看下并无不同之处。
不过经不住细观,暗流涌动如同沙尘疾走,遭遇障碍物分道开去,一个分水层的轮廓在暗流分道之间若隐若现出来。
殷立大喜,手指分水层:“姜聪,冲进去!”
姜聪听从号令,闯进分水层,然后顺着水流方向往前漂行。
外面似狂风暴雨,里面风平浪静,内外水域顿时形成鲜明对比,让人不得不称奇感叹。四人漂了好一会儿,水流急骤了起来。殷立知道马上就要到了,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命令姜聪顺着水流漂行,不要催力抵抗。
突然,辉光能量泡往下一沉掉了下去。
四人在白浪翻花的激流通道往下滑落,脱水而出。居高临下之际,殷立看见身下的海底湖深蓝如宝,还没来得及看清周边景象,“噗通“一声扎进了海底湖。这高空坠落之势甚猛,大家身形不稳,都摔倒滚了几圈。殷立大恼,冲姜聪说:“你怎么不在半空停下,扎进湖里做什么?”
姜聪自己也跌的够呛:“是你让我不要催你抵抗的,我都听了你的,还做的不对了。”
殷立没好气说:“你就不懂随机应变的。”瞥见湖底一袭白浪翻腾上来,急喊:“快!赶紧浮上去!”姜聪得令,催力往上急冲,倏地钻出湖面,降落在湖边广场。那翻腾而来的浪潮也随之拱出,浪舌在半空虚添,又缩回了湖里。
待得湖面平静,游目四看,都惊呆了。
眼前景象破废,满目狼藉。
那金字塔纤腰被削,没了顶,残砖乱石散落一地;而广场大小坑洞数十个,非高空坠石不可催之。放佛经历了一场灾乱,又更像是恶战所致。两个空间的大西洲海底遗迹,在殷立看来原该一样,纵然暗物质作祟,也不应这般废败?
游目之际,厉工脸色忽然一急:“走!去金字塔!”
姜聪催动能量泡飘落在塔门之外,那门额之上一块巨石刻着一行大字,字体古怪,殷立不识得,但也已猜到十之七八了,忍不住问:“这是西洲文字,写的是东向寺,对吗?”厉工急说:“对对对,你猜得对,这时候就别磨磨蹭蹭了,赶紧进塔吧。”
推门进去,塔内更是残破不堪。
飓风大作,巨石砖块都被卷起。塔的正心处坍陷下去,风便是从哪儿刮来,隐隐伴着打斗声。四人冒风挺进,在塔心坍陷处往下一看,好深的虚洞,里面还有莹莹光芒闪出。厉工说:“下去后,不要轻举妄动,听我指挥。”
姜聪和魁婴异口同声:“凭什么听你的!”
厉工冷巴巴说:“不听我的话,万一殷先生出了事,你们也别怪我。”殷立接话:“听你话的意思,好像在威胁我?行,都听你的。姜聪,下去吧。”跳下洞,四人疾速坠落,那洞底莹光也越来越亮,下降仅数秒之间,眼前蓦地豁然开朗,好大的地底空间。
四人悬停半空,俯首眺望,气浪疾卷,两个人正在交手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