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拉斯维加斯。
沙尘席卷,铺天盖地,整个城市灰蒙蒙仿若末日。
街旁车辆铺了一层厚厚的黄沙,门户皆关,人影全无。
州局昨晚发布公告,今有沙尘暴袭击。天还没亮,便有军队开拔进城,封锁进出通道。市民将信将疑,颇有怨气,与军队对峙许多,只待沙尘卷起,他们才乖乖回转,关门闭户。不曾想这沙尘来得甚是凶猛,短短十分钟不到,全城就已成了沙海。
似这般凶险,街上一角竟还有两人冒风穿行。
他们举手遮眼,碎步而行,靠近一辆豪车,用手抹去车窗附近的沙尘,打开车门急闪进去,之后点火发车穿街过道,横冲直撞。车行至军队关卡处停下,有大兵冒着风沙来敲车窗,车内两人推门下来,不是别个,正是鬼方和麦迪森。
麦迪森拿出证件给那士兵看,那士兵立时打开关卡。
而鬼方一下车就往回走,麦迪森拿回证件,上前将他拉住:“你怎么不听劝,李楂都来了好几通电话,战舰马上就要走了,你人还没到。”鬼方目光闪避:“想了想还是不行,沙陀去,我就不去。”麦迪森苦声说:“你刚刚怎么答应我的,现在说变就变卦,你要是不去,安蒂夫人肯定要拔了我的皮啊!”
鬼方反过来安慰他:“没这么严重。”
麦迪森眉头皱得老高,一脸凄苦:“就算你不替我着想,你也该想想殷公子啊,上次李楂过来是怎么说的,你忘了吗?只有夺取月球的制空权,殷公子才回得来。”鬼方恼说:“那他怎么不跟我明说,我要知道沙陀会去,我指定不会答应他。”麦迪森说:“沙陀沙陀,你就这么怕他,你和他有仇吗?”
想到沙陀,鬼方就不知所措,大几十年的师兄弟,能有多大仇怨?其实他与沙陀的心结已开,只不过二十几年积怨养成的避而不见的习惯非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鬼方只是忠于习惯而已,见麦迪森问到沙陀,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我和他没仇,也不怕他,总之我不想见他。”
麦迪森脸色一沉,开口就骂:“今天我才发现,你就是个没人情味的东西!”鬼方赫然大怒,提起麦迪森衣襟:“你敢骂我!有本事你再骂一遍!”麦迪森冷哼说:“我何止骂你,我还想骂殷立和李楂呢!他们有你这样出尔反尔、不顾大局的朋友,是他们瞎了眼。沙陀也够傻的,放着舒服日子不过,非得陪你去月球受苦,他也太自作多情了!”
鬼方拳锤车顶:“够了,不要再说了!”
麦迪森怒骂没有后力,转而掩面哭了起来:“我也一样,真够倒霉,你说我加入双鱼会干什么,以为贴上你们可以捞个名声,哪知道你这么没义气,说不去就不去,害苦我了,真的害苦我了。”鬼方一愣,松开他衣襟:“行了行了,别哭了,我去还不行吗,唉哟,我今天要是不去,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话等着我。”麦迪森抹脸擦泪,喜说:“这回是真话?“
鬼方脸色一正:“你说的对,我要不去,就没有人情味了。”
麦迪森手搭额间,顶住风沙打开车门:“那赶紧上车吧。”鬼方将他推进车内:“既然决定要去,就不用你冒着风沙去送了,你回去吧。”麦迪森还是有些不放心,伸头出来问:“你没骗我吧?”
鬼方笑而不答,双腿微曲,猛然一跳,唰的一声腾入半空。低头俯望,下方被沙粒遮挡,已经看不清麦迪森的身影了,他一口气冲上云头,顿时眼前一片清朗。那些沙尘只在低空飘荡,不曾高空弄舞。在高处展望,见远处下界黑影密布,飘飞到近处一看,竟是十艘庞大的星际战舰凌于半空。
这些战舰都是从沙漠地底钻出,动力强劲,故而才卷起满天飞沙。
鬼方斜飞而下,降落在一艘星际战舰上,移目测量,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那星际战舰不停的有小飞舰进入,这些飞舰上有人驾驶,瞥见战舰有人,均合围过来。鬼方却将身侧移,飘飞出去,跟着从数百米空中降落在地。
脚刚刚沾地,又被十数名士兵围住。
鬼方没法,只得举手亮明身份:“我是鬼方,要见阿哈默德博士。”士兵们收了枪,将他带至车房临时指挥所。阿哈默德博士等人与军方诸将都在指挥所商量攻月事宜,见士兵将鬼方带来,忙将他迎入。
时间不多,战舰马上就要出发。
阿哈默德博士只向鬼方介绍了攻月指挥官米勒将军,嘱咐数语,便让李楂和琳娜领他上舰。战舰装备、人员编制均已整装完毕,出发倒数还有二十分钟,三人没能说上几句话,战舰清除闲杂人等,就把李楂和琳娜驱赶了出来,鬼方看见她们乘上飞艇要走,一阵莫名伤感,依门喊话:“喂!麦迪森就拜托你了,他待我不错,要有个什么事你帮帮他,就当替我还了他的人情!”
李楂挥手回话:“好,放心吧!”
鬼方缩头回舰,立时就有船员过来将他引入战舰内腹,绕过军火库,爬梯到二层飞艇装载区域,跟着到三层植被空间,又沿楼梯上到四层船员活动区,最后到达顶层。这战舰顶层是个极其宽大的通行跑道,可以将二楼飞艇弹射上来,滑道飞出,设计极其精妙。鬼方不知道这船员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只觉莫名其妙,便问:“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那船员说:“不是我要带你这里的,是沙陀先生吩咐的,请跟我来。”
鬼方跟着他从飞艇的进出口绕到战舰外面,展眼一望,黝黑的舰壳平滑发亮,在左手边拐角处有人盘膝而坐,走到近处,那人竟是沙陀。船员将他引至到此,便即奔步离开。鬼方也转身要走,沙陀睁开眼呼叫:“师弟,过来吧。”鬼方咬咬牙,回头问:“叫人带我来这里,什么意思?”
沙陀笑说:“你先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
鬼方走到近前丈许,突见沙陀瞬移到他跟前,搭住他的手腕,扯来一根巨链锁住了他的脖子。鬼方大骇:“你这是做什么!干什么锁住我!”
沙陀罢罢手,柔说:“师弟,稍安勿躁,锁你是怕你不肯待在这里。”鬼方猛扯巨链,只拉得咯吱作响,火花四溅,那链仍不见断。沙陀盘膝坐地,继续打坐:“别扯了,这巨链是粒子加固过的,一时半会儿你是扯不断的。”
鬼方气急,拳击舰壳:“我就说不能来,偏让我来!沙陀,你到底想干什么?”
沙陀说:“跟着麦迪森沾了多少酒色了?师傅教你的东西,怕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我把你锁在这儿,就是想让你好好醒一醒。”鬼方呸了一声:“你好意思说我,你不酒不色哪里来的琳娜,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沙陀也不恼不怒,心平气和说:“我是为你好,老老实实坐在这里修行吧。此去月球,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苦修,在太空封闭七窍,更有助于修行。等到了月球,我们的对手极其强悍,打肯定是打不赢的,只要能挺得住挨打拖得住他就不错了。”
鬼方急得跺脚:“封闭七窍,我看你是疯了,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死!”
沙陀眯眼笑说:“心静万象生,心即是窍,你若心静,即便封闭了七窍,仍能化开万物助你成果,这是修行的最高境界。”鬼方硬的不行,转而语气一软,苦笑说:“我不会封闭七窍,你放了我,好不好?”沙陀斜眼横看:“你的修为由心静养成,心窍早就打开,怎么就不会了,你就是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