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到底是什么,人口一词,但总逃不开人类社会生活的范畴。本节中所介绍的几个最为广谱的经济常识,将作为通篇的点睛,亦是起到抛砖引玉的启发之用。
经济是少花钱多办事
在整本书即将完结的时候,朋友突然问了我一句,什么是经济。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惶惑了。是啊,到底什么是经济呢。每天嘴不离经济,甚至以经济的名义讨论过秦汉前后三代帝国。猛地一说起经济来,我竟然组织不出一句概括经济到底是什么的语言。
经济,不就是经济吗。这酷似《道德经》中那“道可道非常道”的说法,显然颇有几分敷衍的味道。经济,难道真的就如此难以具体描述?我看又未必。
最早使用“经济”这个概念的,是古希腊人,其时约为公元前360年上下。而同一历史时期的华夏大地上,正迎来风云四起,百家争鸣的战国时代。“经济”在古希腊语中的原始含义很简单,是指“管理一个家庭的人”,至于管理的内容,不外乎家里的财和物。中国古汉语中也有经济的说法,比如“经世济民”,但是这与现代汉语中所说的经济还有一定的差距。对于中国来说,现代意义上的“经济”这个词,还是个舶来词,据说是由孙中山从日本带回来的。
现代意义上的经济诞生于18世纪后半叶,由近代英国学者亚当·斯密(AdamSmith)在他所著的《国富论》中提出。自此,经济这个字眼在任何语系中都开始表现了相近的含义。而现代经济学的基础也由此而奠定。
说现代意义上的经济,广义地讲,其实质无论如何都脱离不开两个字眼,一是节约,另一是高效。进一步说是用尽可能少的投入换取尽可能多的收益或完成预定的目的。这投入既可以是人力,也可以是物力,还可以是财力,更可以是时间与空间,而收益则是根据个人立场不同和目的不同而各得其所。说到经济学,通俗地讲,其实就是在达到目的的过程中,所采取的更节约更高效的方法总和。
我们知道,通过做一件事或一组事,来完成一定的目的,期间所决定成与败的因素可能是多重的,而所必须要操纵的资源也是多重的。而这多重资源又是非常有限的,那么如何使用好这些资源,使这些资源的有效性发挥到最大化,这是个很有技巧性的事。严肃地说,这是门科学,尽管在如何分配资源,并且如何使用资源上的方案并不惟一。探讨前文所言的,这类分配、使用资源的技术性方案,理所当然地也该归于经济学范畴。狭义的经济问题,仅仅局限在物质上,也就是利用外部自然条件,为满足我们人类的生存需求以及其他必要需求而进行的创造活动,而这些创造活动无一能违背基本的经济原则,或是节约,或是高效,更可能是二者皆有之。对于这些为了谋生而主动进行的创造活动,我们又把它们统称为经济活动。至于构成人类经济活动的要素,则无外乎人口、资源和技术能力这三条。长远来看,这三个要素会随着人类经济活动而处于变化之中,可能此消彼长。然而在一定的时间段内,它们却保持着相对稳定的关系,除非有特殊的外力将其平衡关系打破。这又是题外话了。
争取做一个无公害的人
说到这,我们应该有这样一种意识,无论是个体还是群体,凡是在人类生存活动的范围内,都存在着经济的行为和经济的选择,古今中外,概莫如是。说白了,人要生存,要吃饭,就脱离不开经济活动与经济行为,更毋论追求更高质量的物质与精神享受了。所以,每一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经济需要和经济活动,更有自己的经济理念。
为此,一个“理性经济人”的概念被西方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提了出来。这有个基本假设,假设内容为:人都是利己的,而且在面临两种以上选择时,总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方案。那么这种主观利己的选择,最终可能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为社会创造价值,为社会的改进贡献力量。而且往往这种无意识的行为,对社会的实际意义要远比那些主观意图上为社会做贡献的行为大得多。
然而假设终归是假设,有太多客观而现实的问题并没在这假设中得到充分的体现。比如说,关于这个“理性”的问题,就很值得商榷。每个人的出身不同,教育背景不同,性格不同,对世界的理解不同,价值观也不同;所处社会的地位不同,立场也不同??这些不同造就了不同的人在面临选择时的取向也不同。因为他们对于“有利于自己”的信息有各自不同的评判标准,以至于对同一个信息有着截然不同的判断。很可能某人在主观上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然而客观上,他却是做出了最不利于他的,也可以说是最愚蠢的选择。
常识告诉我们,客观现实通常并不能随良好的主观愿望而转化,从恶性的起点开始,就难以走进良性轨道,更难以通往良性的终点。从客观上讲,任何社会人都是经济人,但是说到“理性”二字,不免就要打折扣。
而人主观上的利己选择,未必是对他人乃至对社会无害的,尤其是当个体的能力或者所控制的资源足以影响到整个社会时,他的利己选择对于社会来说,可能是种灾难。这便是理性经济人假说的悖论。
我们无可否认人性中自私、利己的本能,如果任由这本能无限制地发展,就会变成贪婪、索取无度。倘若对这份人类主观意识上的欲望再欠缺一点约束,那么人类的劣根将彻底把自我毁灭。这点不容置疑,今天的科技足以将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毁灭几百个来回。
那么人的欲望是否应该彻底约束住呢?这显然又是个荒唐的命题。首先,人性是伴随着人类生存而客观存在的,如果将人的欲望消灭,那么人也就不复存在了,都成了神。退一步讲,仅从物质角度来讲,若是人类以维持最低生存底线为标准,那么所有人将不再有为了物质而努力的必要和动力,而因此带来的连锁反应是,繁荣的社会消失了,取代的将是一片萧条与破败。
那么人性与对人性的约束,究竟该如何取舍呢?这是个近乎无解的难题。对于这个问题,老祖宗曾经开过一方良药,只是能按方抓药的人绝无仅有。《道德经》中说阴阳,讲的是平衡;《中庸》里讲的是取中之道,不偏不倚。然而翻遍了我们的历史,却从未看见过平衡,只有着单面倒的强势,而社会价值也是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于是几百年就有一次推倒重来,周而复始地循环。
我们的“中庸”,往往都是嘴上的,若不是教条主义,就是言行不一,而其精髓往往处于不可知不可得的境地。
GDP是块粪味蛋糕
历史的进程是不可逆的,一些跨时代的技术理应被我们看作壮举。于经济学来讲,GDP这一概念的提出,绝对是一个伟大的创举。统计学家威廉·配第(WilliamPetty)的这个发现,为后世分析区域内财富的增长提供了有效的途径和办法。
而后世的经济学家也非常热衷于以GDP来讨论经济的发展水平。他们常用做蛋糕来打比方解释这个GDP,说GDP相当于一块大蛋糕,蛋糕做的越大,那么每个人可以分到的蛋糕就越多。
然而这其中又有了悖论,姑且先放下如何分配这“蛋糕”不论,我们仅以这蛋糕的质量说话:谁敢保证在做这个蛋糕中间没有人偷工减料,或者是故意祸害人,往里添了粪,把它做成粪味蛋糕;又有谁能敢保证这个蛋糕里只是鸡蛋、糖、面粉之类的可食用物质而不掺杂工业原料,比如三聚氰胺?
尽管GDP一向被认为是衡量某区域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指标,可它的天然缺陷却往往罕被人提及。首先是,只反映了经济总量的增长,而缺失了区域内究竟是哪一种经济成分在统计中产生作用。破坏性活动和浪费性活动,同生产性活动一样,也都会被计入GDP之中,因为这两者中间同样有经济价值的运动和变化,但是这显然不是健康的、有效的经济产值。
我们举例来说,某企业要开一个工厂,圈到地之后,修了厂房也修了围墙,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投产,而这些原因,在修厂之前又是明明可以预见到的。也就是说,在动工之前就知道,这个工厂最终不会用于投产,但是还是把这个厂房盖了起来。最终造成的结果是,厂房和大量的土地始终闲置。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不打折扣的浪费。然而在修厂过程中投入的人力、财力、物力,最终都体现在了闲置的厂区之中。我们不能否认,这是一种经济产值,所以理所当然地要将其计入GDP之中。而有效性呢?不言而喻。
2008年5月12日,四川省发生大地震,毁坏房屋等社会经济价值无数,政府斥巨资搞重建,百姓也纷纷投入到重建家园的活动中去,建筑业运输业等一时间繁荣一片,相信之后四川地区的GDP要比以往高出很多。然而当地的居民们是否有幸福感可言呢?要知道,他们的生活质量要比灾前下降好大一截。原因很简单,地震摧毁了过去多年的财富积累。
相似的例子不一而足,洪水等大规模自然灾害都可能导致GDP升高而实际生活质量下降,至于战争、恐怖行动等更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因此,对于经济来说,GDP不是全部,哪怕仅仅只是对于狭义的经济来说。浪费首先就是经济基本原则的天然大敌。经济产值的有效性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这正如我们不能把头撞上一个大包,就说自己长高了个子一样。然而从现实角度而言,计算有效GDP却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
GDP增长并不意味着人人受益,要看如何分配
GDP于社会角度来讲,还有一个无法回避的缺陷:那就是无法分析出在区域内居民的幸福感。若是因追求经济发展而丧失幸福感,那么岂不是违背了追求经济发展的原始目的?这显然是一个荒唐的因果组合,而它恰恰在我们生活中存在。这个幸福感,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涉及了福利的问题。将这范围扩大化,就是一个经济利益的分配问题。
利益的分配,就是广义上的政治。因此我们说政治与经济不分家,说政治与经济是对双胞胎,是伴生体,是一条蔓上的两个瓜都基于此。
理论上讲,在固定的资源,固定的技术条件下,所产出的经济价值有一个不可超越的最大值。那么假定这个最大值现在面临了分配问题,参与分配的有甲、乙双方,甲多分配一点,乙就相应地少分配了一点。究竟该怎么分配,按照“理性经济人”的原理来看,必然每个人都想给自己多分配一点。想给自己多分配利益,就要掌握分配的主导权。所以,历史上为了争夺这个分配的主导权,经常是杀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而掌握了这个分配的主导权后,还要考虑到分配的结果是否能让被分配的人接受。如果被分配的人不能接受这个分配结果,势必会反对,会要求重新分配,甚至给分配人造成麻烦。为了避免因不公而导致的问诘,为了让众人接受这种不公的分配,并在未来顺利地继续执行这种分配方案,尤其是为了继续掌握这分配主导权,权力的控制者势必要采取相应的手段。于是,权术产生了;于是,圣君贤相出现了;于是,宗教诞生了;于是,宿命论、血统论也登上了历史的舞台??种种或是蒙蔽或是欺诈的手法层出不穷,皆是为了用于维护这分配利益的权力之上。